第98章 两难

1995年3月份的时候，全世界大约有2万个网站和4000万网民，其中60%以上都在美国，众所周知，美国律师很多，而律师又特别喜欢打版权和专利权官司，因为能赚大钱。

在JPEG和GIF的高额专利费压迫下，WebP看图软件像滚雪球一样在互联网上迅速蔓延，3月15日发布，3月16日下载量突破了1000，3月18日突破了1万，等到3月25日的时候，下载量已经突破了50万，这还仅仅是官方发布的数据，私下里流传的更加广泛。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WebP的流行，不仅让开源理念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也让速龙浏览器知名度大增，把网景逼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网景是世界上第一家获得成功的互联网公司，没有先例可循，因此仍旧按照传统模式开发软件，周期特别长，自从1994年12月份发布了Netscape 1.0之后，版本号就没动过了，研发部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憋大招，打算等到1995年9月份发布Netscape 2.0。

2月份的时候，网景的主要投资人吉姆·克拉克开始筹划IPO，把AT&T的无线通讯业务负责人吉姆·巴克斯戴尔挖过来担任CEO，巴克斯戴尔是个50岁的老头，思想守旧，非常反感免费策略，所以上任之后，立刻要求研发部门搞个有“吸引力的”Netscape 1.1版出来，以软件升级的名义开始收费。

这个要求打乱了研发部门的节奏，让他们无所适从，由于SSL和Cookie技术都还不成熟，只好把支持GIF拿出来凑数，毕竟在没有Javascript的时代里，动态图是唯一能让网页更加炫酷的东西，看起来很有吸引力。

巴克斯戴尔对GIF的效果十分满意，准备在4月份发布Netscape 1.1，然后向商业和个人用户收费，然而速龙浏览器的出现，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

在狄野的操控下，速龙采取了双版本更新模式，一种是beta版，每天更新一次，一种是正式版，每个月更新一次。

这种更新速度完全颠覆了传统软件的开发模式，3月15日刚上线的时候，速龙只能提供Netscape大约80%的功能，但是仅仅过去10天，到了3月25日的时候，beta版的速龙不仅把所有缺失的功能都补上了，还多了一些创新功能，比如超链接变色提醒、书签分类、历史列表等等。

WebP碾压JPEG和GIF的惨案就在眼前，Netscape肯定不能收费了，现在研发速度也跟不上了，巴克斯戴尔一个头两个大，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在3月26日这天，把所有员工召集到一起开头脑风暴会议，想找出一个说服华尔街购买网景股票的理由。

网景此时大概有80多名员工，挤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由媒体公关部门的莫妮卡·帕斯科提出了一个让巴克斯戴尔很满意，但是让研发人员很不满意的答案。

“世界上有很多公司使用玉米糖浆制造可乐，但是只有可口可乐最成功，我们可以成为互联网领域里的可口可乐，用速龙的代码作为原料，专注打造公司品牌，让世界上所有人在提到浏览器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网景。”

“没有了自己独有的技术，拿什么打造品牌？”

“康柏怎么说？他们用的是英特尔的芯片和微软的系统，没有自己的技术，却成为了世界销量第一的电脑品牌。”

“小红花许可证对商业很友好，不像GPL那样具有传染性，我们可以在它基础上开发一些闭源的新功能，不仅节约了成本，还能以此吸引用户付费，就像自来水和依云矿泉水一样。”

“这样做会让网景丧失市场领导权，变成了一家二流的普通浏览器公司！”

巴克斯戴尔假装保持中立，把双方的论点都收集了起来，等散会之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吉姆·克拉克以及马克·安德森开了个单独的高层会议。

克拉克是世界顶尖的计算机图形学专家，1982年创办了SGI，专门研发高端图形工作站，奠定了好莱坞特效大片的技术基础，1993年在SGI公司内斗中失利，被董事会扫地出门之后，经过反思，认为自己不擅长管理工作，决定不干涉网景的运营工作，在聘请巴克斯戴尔担任CEO的时候，甚至把这一条写在了合同里。

不过这次是巴克斯戴尔主动寻求意见，不算干涉，因此克拉克以计算机专家的身份，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网景是一家以技术为核心的公司，如果失去了技术领先的优势，品牌价值会大打折扣。”

安德森最近把狄野写的那几篇开源文章找出来看了一遍，有很多感悟，一脸无奈的说道：“克拉克，LRF认为如果眼睛足够多，bug将无处藏身。速龙是开源的，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网络用户帮忙做测试找bug，而我们网景所有测试人员加起来才10个人，效率没法和它比。”

“那就把速龙买下来。”

“我曾经问过LRF，他没有出售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