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天空里的交战一触即分,三名宗师战一个张煊,根本毫无悬念。
他身形一颤,就栽落在居胜关上。
“晋国!我大景儿郎,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孬种!”
他厉吼一声,就要冲上天去再战。
三位宗师在刹那间逼近,纷纷笑道:“张煊,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们就成全你。放心,居胜关不会留活人。”
然而,张煊的肩头却被人按住了。
他握刀的手一颤,怎么可能?要知道他可是宗师,现在又是在全力作战,什么人能无声无息按住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年轻人。
“张将军,退下歇歇吧。”
这個年轻人平静地笑道,然后,就见他伸手自一旁捧着剑的老者手中,接过剑柄,向半空的三位宗师斩去。
剑光霎时间铺满天地。
张煊的眼里只有一个感觉,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下一秒,就见那三名凛然不可一世的宗师垂头望去,腰间断开巨大的豁口,他们已经被这一剑斩断成两截。
无论有没有法相,无论是不是宗师,都在这一剑下毫无抵抗之力。
“你……”
他们怔然望向居胜关,却只看见一位青年平静地收回长剑。
下一瞬,身首分离,坠落在疆场上。
冲锋的骑兵一下子刹住马蹄,他们被三位宗师的尸体给吓住了。
后方的骑兵、步兵一时不察,立即撞在前方的军阵上,一时间晋国军队还没开打,就已经乱糟糟地踩踏起来。
“三位将军死了?”
“居胜关上有埋伏吗?还是有多位宗师出手了?将军们怎么死了?”
“我刚才只看到天上有一片剑光,然后他们就掉下来了。一定是有至强者出手,地境!只有地境的人能做到!”
“……”
晋国兵将们吓住了。
砰。
一位青年自居胜关上跳下来,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单人独剑指向了凌乱的晋国大军,眼里有些失望:“只有三十万吗?不如西越,如何够本公杀个痛快!”
“狂妄!大景只派你一人,也敢冲我晋国军阵?上,给我杀了他!”
有晋国将领在军中喊道。
一位位骑兵稳住阵势,向魏明发起冲锋,擂鼓声再次咚咚地响起。
张煊依然愣神地握着佩刀,立在城墙上,向崔松柏问道:“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大景宣威军?”
崔松柏望向城墙外。
那里剑气纵横,天地元气游走如龙。晋国没了宗师,这些兵将不是魏国公一合之敌。
“张将军,你不是说大景儿郎,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孬种吗?”
崔松柏淡淡地说道,“我们也是大景儿郎。那下面杀敌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卫国公、巡夜司司主魏大人。”
张煊一下子愣住:“卫国公?”
他想到了平日听到的传闻,那位横压京城、悬剑朝堂的绝代天骄,原本以为只是传闻,可是如今看来……
“圣上的援军到了啊!”
他禁不住仰天长啸,泪水自眼里夺眶而出,“有卫国公一人,当抵郡城百万大军!我宣威军不用死战了啊!”
他是为了手下的儿郎们所哭。
他的年龄大了,寿元无多,但是那些戍守边疆的儿郎大多还年轻。
能少死一个就是一个啊。
两人看向城墙外,只见血液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砌在两侧,尚有一人一剑撕裂军阵,向晋国大军中央杀去。
两翼已经被杀得胆寒了,开始溃逃。
后军还有辎重等物,中军已经有将领级在败逃。他们自己也知道,没有宗师坐镇,他们很难再拿下居胜关了。
“想走?已经迟了啊!”
魏明竖起鱼霄剑一弹,剑气如同琴弦一样散开,四周的天地元气在自在天书的妙用下形成一圈圈的圆环。
琴弦剑气向外射出,被天地元气所加强,霎时间变成大规模杀器。
无数晋军倒在血泊里。
“跑!跑啊!他是恶魔——”
有士兵吓破了胆子喊道,剩余兵将无不向后奔逃,一时间踩踏者死的就有不少,还有剑气在身后连绵铺开。
居胜关上响起震天的呼喊:“大景必胜!大景必胜!大景必胜!”
张煊的手都在抖。
“卫国公,原来这才是‘卫国’两字的含义啊!”
崔松柏的眼里也满是艳羡,一人之姿杀得大军败退,真豪杰也!
须臾,魏明飞上半空,对着逃窜的晋军喝道:“大景卫国公魏明在此,今日过居胜关,至剑冢,挑战南晋武林!但有能战者,皆可上前一战!试问南晋可有英雄豪杰?”
声震四野,晋军胆寒。
众人见他没有追过来,才开始思量他话中的意思。
过居胜关,至剑冢,挑战南晋武林?但有能战者,皆可上前一战!试问南晋可有英雄豪杰?
他们稍一深思,无不面露骇然。
他……要挑战南晋武林!
这人也未免太过狂傲了!我等兵将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宗师级的将军也被你斩了,但你竟敢小看整个南晋武林?
剑冢、剑阁、刀域哪个没有地境强者!
而且就算三大超一流宗门败了,难道圣地青云剑宗会坐视不管?
管你任何天骄,敢来南晋武林,都教你有来无回!
他们的心里生出快意。
今天就算你能杀退我们又如何?到时候你还不是要陨落在我晋国!
魏明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也根本不在意,静静立在半空,又对所有南晋军兵喊了一遍,才转身落回城墙。
“末将张煊参见卫国公!”
张煊将佩刀插回腰间,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
魏明不动声色地说道。
张煊这才敢起身,近距离打量这位威震大景的妖孽人物,只觉得他样貌出众,英气扬在眉间,又显得凶悍。
“国公,您真的打算……挑战南晋武林?”
他有些忐忑且不可置信地问道。
魏明遥望南晋方向,笑道:“怎么?南晋武者既然敢入大景挑战,难道就不能有我大景武者入南晋挑战?”
他的眼里毫无惧意,只有兴奋的战意。
“话是没错。”
张煊有些踟蹰,说道,“但是国公您乃是我大景国的脊梁,位高尊显,岂能亲身犯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说着,他猛然再次跪下。
“张煊恳请国公三思!”
魏明看着他,轻声一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景国风雨缥缈,却依然能屹立不倒了。
只因边疆有杨广、张煊这样的良将。是他们在支撑着这个国家不被外敌侵犯,不惜赌上自己的岁月和性命。
何其幸也!
何其憾也!
“张将军,你起来吧。本公不是大景的脊梁,反而……你才是。”
魏明的一句话就让张煊眼眶红了。
他深深地看一眼这位当朝卫国公,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光芒,这是一种名为家国、社稷和希望的东西。
这位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担当。
“将军既然能守边疆,我魏明就能杀进敌国,成全将士们的期望。”
魏明继续说道,“我大景没有懦弱儿郎!没有孬种!有的只有你我一样不负苍生、不惧生死的英雄儿女!”
“寇可来,吾亦可往!”
“犯我大景者,虽远必诛!”
他向张煊躬身一礼。
“家国兴衰,社稷轻重,都在你我身上。张将军,还望珍重。”
这一言,既是相遇,也是辞别。
崔松柏会意,默默地接过鱼霄剑,用布匹包上,捧在手里。
剑很轻,也很重。
“恨不能与国公并肩,杀入这南晋敌国!我张煊毕生之憾矣!”
张煊喟然长叹。
当他再注视过去,那青年已经领着热血未凉的老者,跃下高耸城墙,沿着血海沉浮的战场,一路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