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一脸镇定,帝辛的这个问题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他收了浪七的重礼,就知道帝辛必有此一问,他也早早做好了准备,退后下作揖道:“启禀陛下,前日确有探子向臣回报,说是姬昌有异心,臣为了大商社稷,必疑其心。”
“然臣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忠臣,决定再派眼线进行长期观察,得知姬昌忠义凛凛,便深察之前的眼线何故如此,这才得知此人向姬昌索贿,姬昌索来忠义,自然不予搭理,此人便恼羞成怒,反咬姬昌不忠,臣得知真想后将其处死,今日便借机为姬昌正名。”
帝辛微微点头,但仍有些犹豫,便朝尤浑问道:“尤大夫以为如何”
尤浑上前一步,奏道:“启奏陛下,自陛下前日圣口一开,臣这几日也留心观察姬昌,确如费大人所言,姬昌忠义,天人共见,且为人敦厚,军民皆称其为圣人,今日便是费大人不说,臣也要为姬昌澄清。”
帝辛见两人这般态度,心中便也信了七八分,便道:“既然两位大夫皆言姬昌的好,想必是事实,如此寡人欲赦免姬昌之罪,两位以为如何”
费仲见目的达成,心中窃喜,但他知此时更是关键时刻,或流露出心喜之意,必令帝辛起疑,遂道:“是否赦免姬昌之罪,一切全凭陛下作主,只是臣认为,姬昌当年虽犯下不敬,但被囚羑里七外,全无怨言,且始终心存忠义,此罪当恕,若陛下借此机会,赦归本国,一则顺民意,彰显陛下顺天应民之道。二则使姬昌心存感恩,从而使四歧更忠于陛下。”
尤浑在一侧听得费仲直接说了归国,他若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倒显的自己这份重礼白受,日后说起来,倒是自己理亏,倒不如顺水推舟,再送些人情给西歧,到时再有谢礼,也绝少不了他这一份。
想到这,连忙上前奏道:“启奏陛下,近年来,南伯侯鄂顺、东伯侯姜文焕谋反,我朝大将窦荣、邓九公于游魂关、三山关大战七年,皆不得胜,臣听闻西伯侯姬昌素有贤名,尤其在各诸侯间甚有威望,不如令其得专征伐,行天子黄钺以平天下,岂非一举两得。”
帝辛闻言大喜,当即夸了两人一番,便依言下令。
令姬昌代行天子专伐不平,加封百公之长,夸官三日,以示尊贵。
另一边,浪七回到羑里,正和姬昌聊着,忽然风吹落屋瓦,姬昌便又起一卦,结果为大吉,称是陛下大赦已到,准自己归国,不但如此,还加封百公之长,夸官三日,得专征伐。
这段事件浪七自然是知晓的,可听到姬昌这么说,心中愈发震惊不已,姬昌可不是什么穿越者,能卜吉凶不足为奇,所谓卜,便是根据种种线索,推断事件的发展方向,这是科学,可他连加封百公之长,夸官三日都能算出来,这就不是科学,也不能算是逻辑,这就是神学,神术。
没过多久,便真有使官前来,命姬昌前往龙德殿见驾,姬昌那敢有误,连忙收拾一下便跟随使官前去,浪七本是想跟着去,但他知道这里面的事件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帝辛当面下达封令,并无其他程序,自己不去,事件肯定如此,若去了,恐怕另生事端,反而另生枝节。
对他来说,时间才是最宝贵的,羑里和朝歌之间虽说只有十里之余,但来回和收拾也是需要时间的,既然帝辛赦了姬昌,自然不会再派人监视,于是,姬昌前脚刚走,他马上就让下人整理行装,先一同带回朝歌,以免来回浪费时间。
浪七在离城门最近的地方租住驿馆,令下人将奉诏进殿后的姬昌迎了回来。
姬昌一见到浪七,便笑道:“此次多亏浪贞人从中动作,那费仲、尤浑两位大夫不断替本侯在陛下面前说了许多好话,陛下不但答应放本侯归国,还加封百公之长,夸官三日,贞人真乃西歧恩人也!”
浪七本正要致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放姬昌归国本就是浪七之前所作一切的目的,加封实是意外所获,不过这和浪七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正是最后那夸官三日,忽然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
根据前面的推测,帝辛绝非愚蠢之君,他虽然信任费尤二人,但他的脑子不糊涂,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走姬昌,要不是尤浑说了东南两路诸侯造反,他绝不会让姬昌离开,但就算如此,他仍旧留了一手,那就是所谓的夸官三日。
夸官三日就像是以前高中状元后游街,是一种荣耀,彰显地位,可对于帝辛来说,这三日却是一个考察期,人在愿望得到实现之后的那这时间,往往会放松警惕,从而暴露自己的本性,帝辛也正是借此来观察姬昌。
也就是说,所谓的归国其实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姬昌这三日的表现,一旦出现异常,以帝辛反复无常的性格,一定会收回归国的旨意。
浪七扶姬昌坐下,然后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推测,这番话一说,直接惊的姬昌大惊失色。
“若非贞人心细,姬昌此番又铸大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