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身边走到分手这一步的情侣,分开其实出于“重大不可调和”的分岔口的,并不多。更多的是,会在讲到分手时一句话带过——
“就是诸多方面不合适”。
可能,但凡真的谈过恋爱的,步入过亲密关系甜蜜而危险的泥潭,都会懂这句话背后包含着的种种。
太多太多事情,会让两个人站上天平的两端质问对方:比如回消息的方式——在加班季另一半一整天看不到手机,但这时又有急事想找他,心中暗自埋怨为什么需要他的时候都不在;比如在家务分配上无法达成一致,“为什么是我在做这些”,或者一方做了家务,但不是按另一方所习惯的方式;比如讲到消费、攒钱和未来,又难免长篇大论谁挣多挣少,或者谁又有哪些隐形付出。
最后,没有异地,没有缺钱,没有出轨,两个人还是怀着对对方的恨结束了这一段。
很少有电影去拍一对普通爱人在普通的日子里逐渐对这段关系失望的过程,因为太生活了,太不电影了,但实际上,没那么多陡峭的人生分岔难为两个人,被鸡毛蒜皮慢慢耗死的感情,却真的很多。
前几次,你跟朋友看完电影,想让他开车来接,他原本答应,中途却反悔说今天太累了,让你原地多等半个小时。
前一次,你们一起为买房摇号的那段时间,他总是东忘西忘,把琐事都丢给你,在你的反复提醒下居然还是差点忘掉在工作日去给看定的某个楼盘报名。
这一次,你为一向简单的出租屋添置了一些装饰,其中还有为他买的必用品,他却扫了一眼说,每一个看上去都很愚蠢。
这些都是吵了一小会儿架,可能就完全过去了的事情。第二天你可能已经无恙地起床,并没有什么感想。但当这种争吵越堆越多,越来越多,像一块完整的玻璃被不断摔,这颗心于是在这段关系里一点一点碎,不甘和怀疑,一点一点占据原本你为坚持这段关系留存的决心。
《三十而已》里面,陈屿答应给钟晓芹过三十岁的生日,而那次不凑巧,确确实实是遇到了走不开的事,并非故意——但是,已经忍受太多次的钟晓芹已经根本就不相信了。
就是受够了被这样对待,都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苦衷。你就是又这么对待我了。
就像皮肤上的一块茧破皮,你一层层撕,撕掉的最后一下出血了,但前面每一次,都让它的防护更薄。
但是,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又不是这样。
我觉得恋爱特别难得的地方在于,这段关系开始时,你们都在试着用最好的方式去对待对方——明明那个时候,对这段关系满怀着耐心跟理想:
我不是说那个时候会讲最多的情话,或者拥抱亲吻最热烈,而是,那个时候,你们真的小心翼翼地在保护着这一段,你们会真的倾听对方、尊重对方、好好地跟对方经历每一件事。
那个时候,你们偶有矛盾,也会好好地讲,真诚细致地跟对方表达自己,问对方那我要怎么改,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做。
如果能保有这种郑重其事的珍惜,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困难呢?但是这种认真,却慢慢地在时间里消磨。
慢慢地,懒得回对方的消息,看见了心里闪过一丝厌烦——“又发什么废话过来了”,慢慢地,不想再跟对方轻声细语讲话,有不同意见都直接表达最难听的话,反正也不怕被对方听见,慢慢地,周末去心心念念的地方兜圈变成了自找麻烦,烦闷时相约喝酒变成了桌边坐在一起沉默。
因为你,就是不想珍惜了呀。
因为你,本来就是想敷衍以对呀。
你就是,已经脱离那种认真的状态了。
我最近想了想,我觉得,一个东西,只要你郑重地珍惜了,就一定能做好——我为什么能考上研,因为把这件事看得足够重要,足够想要把这件事做好,我珍惜这次机会,珍惜到去医院做心电图的路上,都带着书在背。
认真的话,这世界上有多少难事呢?恰恰最难的事就是保持认真。可惜的是,在时间的畅流中,你们丢失了对这一段的认真。
有多少人爱着爱着,就变成了完全把这一段takeforgranted,觉得这好像是自己与生俱来就会拥有的东西。就像家人给你做了很长时间的饭,你才懒得去想背后每一顿都有多少家务,你觉得“理应这样”,谈不上什么珍不珍惜,劳碌了两个小时才端上你餐桌的东西,你动了下筷子就说“好难吃”。
丢掉了认真,认为这一段自己拥有得理所当然,就一定会走向恋情的崩塌。
在鸡毛蒜皮中被消磨分散的情侣,关系的核心都是如此,至于具体的故事,在不同的人生中各异而已。
我经常觉得奇怪,两个人走到一起那么那么不容易,为什么,对一些并不确定能永久拥有的东西,人依然不会珍惜呢?
可能怪时间吧——怪时间把心动一点一点磨成风中的碎屑,怪时间让你忘了当初遇到对方时的欣喜若狂,怪时间让你工作越来越多,在人生中诸多力量的裹挟下活得越来越无奈,不再愿意去关心另一个人,怪时间让你,跟每一次电光火石的人,终究从眉目传情走到相看两厌。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会经历相同的时间,都会经历时间的大浪淘沙,都活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那些一爱就多年的人,又是怎样做到的呢?
要跟多少人经历从新鲜到厌烦的过程你才会醒悟呢,爱情最勇敢的地方,不是随波逐流,一边敷衍地爱着一边等心动彻底消亡,而是历经时间的洗礼跟磋磨,慢慢地去坚定,你要跟这个人穿过更多琐碎、终生相伴的理由。
那会是一个足以抵消人心易变的重要理由。
我有个朋友和恋爱长跑五年的女孩结婚了。
他神秘兮兮地跑来跟我说:原来在一起买年货也是很浪漫的事。我说跟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很浪漫,他说不是,以前可能没有经历过,现在要一起去准备买东西,一起规划生活的边边角角,买年货时多了一些考虑和安排,更有种人间烟火气的感觉,会觉得很浪漫。
好像类似的话我也听身边人讲过。说浪漫有时候是一起编织生活。一起买东西逛超市是浪漫的一部分,买年货也是,两个人开玩笑般拌嘴,相互分享对方的喜好,一起掰手指头多少钱买了不会吃亏。而且一年又来过去啦,会一边聊聊心事,会说一说明年可以一起做什么,有种两颗心更加靠近的感觉,仪式感也好憧憬也好,它们轻轻触碰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开心了。
好像也是,我们不过是千千万万对相互喜欢的人当中普通的一对,没有太多“不那么普通”的时刻。但我们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在夏天到来时一起提着西瓜走过闹市,额头上渗出来细密的汗珠,因为一阵清爽的晚风而欢呼雀跃时,都是最最浪漫的事。
跟家里人一起买年货也是浪漫的一部分。一家人一年到头可以在这个时候有很多温暖团圆的时刻,爸妈絮絮叨叨关心家里的大事小事,一边回头问你喜欢吃什么,都是生活美好的一部分。
到了这种时候,一起逛超市买年货,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有些爱意藏在生活的缝隙里,抬头就能看见。
浪漫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浪漫就是这一刻,浪漫就是人间烟火。
爱在细节,不爱也是。
村上春树曾说:真心对你好的人,都在细节里,人会说谎,但细节不会,爱是细节,不爱也是。
从来没有抽象的爱情,只有具体的爱情,真正推动爱情的,不是浓烈的爱,而是琐碎的光阴。
一千遍“我爱你”都不如一句“有我在”,偶尔的浪漫让我心动,需要你的时候你在而让我心安。
安全感不是多爱,是偏爱,而细节,就是最适合表达偏爱的方式,细节里,有爱情最真实的模样。
细节是爱情最好的检验方式,越小的细节,在爱里越有力量。
愿你在细细密密的细节里,遇见暖暖的爱,遇到的人,可以懂得你的眼泪和喜怒,懂得用实际行动表明爱你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