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晓天主动提出想去那母子二人的葬身地，我还是稍微有些意外的。按照洛晓天的性格来说她基本是不会管闲事的，做什么事的前提还是要有利可图。但这事儿上似乎没有什么利益。难道真的是为了收那母子二人的魂魄回去冲业绩？至少这个理由要比她想帮助饭店老板夫妇更有说服力。

听到洛晓天的话，饭店老板两口子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老板张罗他老婆去厨房弄饭，说着明天一早就带我俩去。可洛晓天却摆摆手，说道：

“什么白天，现在我们就去。”

两人面面相觑，老板娘面露惧色。老板也为难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现在都这个点儿了，那地方偏的，而且我们这边谁家要是有小孩儿夭折，都会埋在那边，家里头没后的死了也会被埋在那头，所以那边白天都有点慎得慌，别说晚上了。”

“哼”洛晓天却笑了“慎得慌？你趁夜色埋葬那母子俩的时候就不觉得慎得慌了？就现在，我只说最后一遍。”

说罢，洛晓天径直出了屋。男人没办法，只能让他老婆搀扶他下床，他老婆没力气，便恳求我，无奈，我和女人一同将男人搬到了车上。

开向坟地的路上，洛晓天再次一言不发。那两口子坐在后座也是不敢吱声。车开了半天，左拐右拐的来到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

这片地没有种任何庄稼，但是却能看到零星的凸起的土包。虽然我是在殡仪馆上班的，但是土葬我还真的没怎么接触过。今夜的月亮很亮，即便这边没有路灯，但依旧能够看的清楚。一阵阴风吹过来，卷着一个破损的黄纸钱。我看到后座那两个已经面露惊恐了，尤其是那老板娘，紧紧抓着她男人的衣服，嘚嘚嗖嗖的说：

“我…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

洛晓天扔下两个字，便自行下了车，车门一关，径直向空地走去。我也立刻下了车，紧跟上洛晓天。因为车里那两个人现在只是害怕，或者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做贼心虚。但是如果他们能看到我眼睛看到的东西，估计这里立刻得多两个土包。因为我眼前除了荒草，还有一个个徘徊在坟包附近的游魂。

他们的脸是一片模糊，看不清五官，也看不清年龄和性别。只是皮肤都是灰黑色的，且衣服无论款式，也和他们的肤色一样，是锅灰色。他们基本都徘徊在自己的坟头，但并不是所有的坟包边都有鬼魂，或许有些在那天晚上的小饭店里，已经被洛晓天的纸人收走了。

“这些鬼魂为什么不去内个日夜兼开的小饭店吃贡啊？”

“鬼也是有灵智的，但它们需要时间觉醒灵智。也就是说意识到自己是鬼。它们在刚死亡时往往还会继续自己从前的生活，但是它们那时的重复却是在它们个人的类似意识空间中的。只有在它们的意识空间中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变成了另一种存在，才能解锁它们的灵智，才能有意识的做一些事。不然它们即便变成了鬼，依旧只是一团虚无。而对于鬼来说意识的觉醒有快有慢，有的当时就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而有的会在它们的意识或者说残念中一直徘徊，直到消散。因为没有觉醒灵智的鬼魂是无法去转世的。”

“哦……”这种设定我并没有听说过，觉得还挺新鲜的。

“那你一会也要收了他们么？”

“没什么意思。”洛晓天边环顾四周边说。

“这些东西带回去充其量只能算个待定业绩，也就是说还得等他们灵智开起才能有用，而那时候业绩才算数。”

我听到了一个词，“有用”。之前我就想过为什么殡仪馆的员工要将人的灵魂带回去给馆长，这么说这些灵魂馆长是拿来用的？怎么用？

我思考着要不要问问洛晓天，老板娘从车后座出来了。那女人为难的说她整不动她男人，能不能请我帮忙背背他。

我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洛晓天，而洛晓天却替我答应了。无奈，我只能走到男人坐的那一侧，打开门将男人双臂架在肩膀上，然后把着男人的双腿窝一用力，站了起来。

男人虽然现在瘫了，但是因为才瘫几天，身子骨依旧是挺壮的。我还是稍微有些吃力的。我没好气的问他：

“具体在哪个位置？”

而男人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不知道，那天天黑，我又紧张，就在这边随便挖个坑就把他俩埋了，具体在哪我也找不到。”

我真想这就把他扔地上。但洛晓天却向荒地走去，边走边对我说：

“跟着我走吧，你们三个都跟上我。”

无奈，我只能跟着洛晓天向前走去，而男人老婆在我旁边帮我扶着男人，我深一脚浅一脚，地上的草又厚，我脚步不是很稳，甚至还踩了几脚稀软的泥。

洛晓天边走边四处打量，我们穿过几个坟包，向荒地中间走去。

这时，一阵凄厉的哀鸣声传来，那声音像是女人在啼哭，又像是鸟在鸣叫。我感觉身后的男人一抖，看来他们也能听到，这声音便不是吃了见鬼药的我才能听到的了。我看洛晓天侧了侧头，向那声音的方向走过去。便继续跟上。

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只大鸟。这只大鸟头部到颈部都是白色，而身上是红黄相间的羽毛，头顶一缕赤红色的长毛随风而动，鸟喙下面是一个类似公鸡的肉垂，最进人觉得恐怖的是这鸟竟然长了一对人的眼睛。

这鸟本身是在不停哀嚎的，但是见到老板夫妇的一瞬间，鸣叫声瞬间增大，并扑腾几下，展开双翅，一下子腾空而起，声音更加凄厉，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而当它腾飞起来我才发现，这怪鸟竟然有四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