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笑此时神色已十分了然,遂也微微一笑,道“而且,即使事情可以查得清楚,但因为牵扯了皇上,不只宫里,官府也不会认,保老爷一家,还是只能退居关外,所以你任由我们调查。”
常初雪轻笑一声,满意地看向离歌笑,点点头“不错。”
离歌笑听得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目光深邃地看向常初雪,似乎在琢磨,徐徐问道“那这次,把我们牵扯进来,为的又是什么?”
常初雪打量了离歌笑一会儿,思量稍许,沉了沉神色,肃然道“当年倒严,我便发现你们与海瑞关系密切,圣母案一开始,也是他让你们去查的。”说到这里,凌厉的眼神中,略带了一丝不屑“此人说是刚正不阿,却又迂腐固执,视凡事非黑即白,思想多有偏激,惩治一下贪官污吏,尚且算得利剑,实难堪大任。心系百姓虽是不假,不过闻其断案,多为贫胜富惩,实难让人不想有偏颇嫌疑。平顺县的事他既已知道,定不会轻易罢休,而其向来以直言敢谏名声在外,若此事有不合其意之处,日后难免给朝廷带来诸多纷扰。朝中言官,多有为博虚名,私心作祟者,若海瑞挑了头,恐有鱼目混珠之人扰乱天下。如此,朝廷被言论所迫,骑虎难下,山西之事也会愈演愈烈,事情便反倒难办了。”至此,又转向离歌笑微微一笑,却无丝毫暖意“不过好在,他信任你,只要你带人来查这件事,最起码,在彻底解决平顺县之前,能够先让海刚峰安静些日子,也可为朝廷提供更多的准备时间。”
“所以”离歌笑听罢,冷静地盯了常初雪片刻,语气冷峻道“这次围剿平顺县的真正负责人,是你。”
常初雪听得这话,却是面目坦然,微微一笑“你若先前有过怀疑,便还值得我花这些心思。”
离歌笑小小地苦笑了笑,略侧了头,回想起来“你请小梅去唱戏,就已经惹人疑窦了。”常初雪对此似乎早已料到,所以并没有太多惊讶,继续听离歌笑道“当年我避祸离京,走之前曾去看你,你却避而不见。如今时隔多年,你却知道利用小梅引我出来,可见,你对我们观察已久,很清楚我们的关系。自然也了解,我们以前解决过什么案子,由此不难推断,这次也一定会管平顺县的事。不过那天,听你说了常氏与陈氏一族的渊源,我只想着你是隔岸观火,再有可能会暗中插手,确没料到,你是这次围剿的头领。”
常初雪听完离歌笑所说,淡淡一笑,看向离歌笑道“能够直面疏漏是好事,只望你下回不犯同样的错误,”复而狡黠一笑“如果还有下回的话。”此时,柴胡和燕三娘的脸色皆十分阴郁。
离歌笑看向常初雪,似乎仍在从头回想之前的事情,语气缓缓地问道“阜成门外集市里,那个卖樟木箱子的,是你的人吧?你算准了我会听你安排,扮作粮商么?”
常初雪听离歌笑提起此事,妩媚一笑,语气笃定道“你别无选择。忆卿把我盘下粮铺的事告诉你,即使你心有疑虑,可还是会顺水推舟。毕竟,在你看来,这也算得上上之选,而你又从不是确保万全才去行事的人,小心谨慎不是你的风格,见招拆招才是你的乐趣。”
离歌笑此时的神色,微微有些无奈,似是被说中了,却又无法,继续询问道“那为什么,不让忆卿直接带我们去,她不知道你安排了人么?”
常初雪看向离歌笑,微微一笑,道“她不知道安排的是谁罢了。”转而看向燕三娘,调侃一笑“而且,就算那朵梅花,没有被燕三娘从桌底拍下来,只要你看到那个卖樟木箱的,必定会想到是我的人。我从来不强人所难,不让忆卿带你去,也是想让你自己决定,到底,要不要听我的。”
离歌笑紧紧地盯着常初雪,进一步追问道“如果我不把令牌给他看,他还是不会把箱子给我?”
常初雪的嘴角,隐隐衔着一丝诱惑的媚笑,看向离歌笑,语气戏谑道“没错。但你也一定会把令牌给他看,因为你要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我派去的,相比于其他人,你宁愿听我的,不是么。”燕三娘本是满脸的怒气,听得这话,又平添了一丝醋意。
离歌笑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似有些自嘲“是我太信任你了。”
常初雪水目微挑,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一抹漠然,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哦。”
“那”离歌笑微微皱了皱眉头,严肃地盯着常初雪“有关陈氏,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常初雪微微一愣,收敛了些神色,语气郑重道“只要是我说过的,绝无戏言。”
离歌笑明白,常初雪没有必要骗自己,点点头,略作思索,转而定定地看向常初雪,语气不辨感情,问道“你当真,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