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笑不置可否,喃喃道“看来,这个人的确有问题。”
“那咋办?会不会坏事儿?”柴胡也有些着急
离歌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说罢,转向小梅道“小梅,你每天教书的地方离金灯寺比较近,从明天开始,记下平顺县各头目的活动规律,什么时候、在哪儿、做了什么、多长时间都要记清楚。”
“明白了。”小梅会意地点点头
“你要干嘛?”燕三娘却是有些疑惑
离歌笑神色不定,语气沉寂道“过段时间,咱们得找机会跟陈青谈谈了。”燕三娘、柴胡和小梅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一眼,常忆卿则瞥了眼离歌笑,转而陷入了沉思。
眼看着到了六月末,潞安府各处,已是繁花似锦,沈王府的花园,却是自朱希忠接管后,便将府内余众,皆迁至别院,因此少人打理,却仍旧,留有别样的风情:遍地是年前败落的枯叶凋花,期期艾艾地,绕着院内的一整片湖泊,湖水转暖,泛起旧日里,冻结在湖底的残花败柳。水底的锦鲤也在慢慢地苏醒,时不时游上来,吞吐些气息,使得镜面湖光,偶尔也泛荡些涟漪,伴着随意掉落在湖水中的花枝柳叶,平添了一抹,略显哀怨的妩媚。湖边的一株株细柳,也重新长出了嫩芽,彰显出一派清新,令人无端地感到一股子新生的振奋,似乎这府里的人去楼空,于它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岁月留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日复一日,人来人往,在它们看来,大多也只是过客。湖西畔是个四柱亭,王府级别,纵然是个亭子,也在雕廊画柱间彰显着皇族威仪,却依旧抵不过尘埃渐覆,遮掩了张气,反有种在没落中挣扎的无奈与矫情。常初雪坐在亭子里的石墩上,虽然气候温和了许多,但汉白玉的石墩仍旧有些沁凉,所以垫了绣垫儿。常初雪的腿上盖着细绸子,手执三弦琴支在腿上,自顾自地弹着,远处渐来了脚步声,行至亭边而止。
常初雪却是仍旧弹着,神色黯然,并不看来人,语气淡淡地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他们好像在找退路。”朱希忠的语气略显疑惑
常初雪一时停了琴,嘴角微微衔了一丝笑意道“他是在查出山路线还有两方布阵么?”见朱希忠没有回答,自知是认了,语气轻蔑“哼,这么多年了,他竟还是如此性情,总想不伤分毫便解决问题。不过这回,他未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朱希忠一点即透,显然已经明白了,嘴角也不自觉含了一丝笑意“他想用陈氏一族把朝廷引离平顺县。”
常初雪水目冷峻,语气冷冷“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退路。”
朱希忠缓缓看了常初雪一会儿,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常初雪,道“那件事情,定了这两个人。”
常初雪转过身,将三弦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接过纸,垂目看去,秀眉微蹙“这人做事,不甚谨慎啊,证实了么?”
朱希忠于一旁垂首而立,声音略低了些,回禀道“派人细查了暗档,确实有问题,后来去翻了底子才查出来的。”
常初雪听得这话,微虚了水目,缓缓转头,看向朱希忠,一字一顿道“如此,竟是舍近求远了?”
朱希忠一时竟有些不敢说话,过了许久,方才低声回道“是我疏忽。”
常初雪却不再对此事作评价,复又看向那纸,微微一笑“就从他俩开始吧~”
转看平顺县那边,山里的树,由绿变粉、变黄、变白,望向山间,层层叠叠的是怒放的山花,那些早在二月便初见端倪的,如今已是绚烂色彩,山涧清凉,正是入夏后的好去处。这一日,常忆卿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女孩子以及陈潞昌,到后山的溪边玩儿,正是被太阳晃得燥热,便坐于溪边的阴凉处,褪下鞋袜,将双脚放在清凉的溪水中浸着,跟来的几个女孩子也是爱水的,也一个个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里嬉戏,只陈潞昌耐不住性子,拿着个弹弓,一会儿打这儿,一会儿打那儿的,常忆卿也不想管他,只叫他别跑远了,并让他盯着点儿,有人来了告诉她。
其中一个女孩奶声奶气地向常忆卿道“为啥让潞昌哥看着有没有人来啊?”
常忆卿向那女孩儿甜甜一笑,道“怕别人看见我的脚啊。”
那女孩低了头,看了看常忆卿如雪的双脚,歪歪头,皱了皱稀疏的眉毛,语气疑惑地又问道“为啥怕人看见啊?”其他女孩儿也看向常忆卿,等着听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