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所在的选锋营并非六镇嫡系。
六镇嫡系良家子,乃是指有出身,有家人,世世代代在军镇中服役的军事贵族和其部曲,镇民出身,世代相传的镇兵。而选锋营乃是募兵,招募北地各种欲来北疆闯荡的修士,象征性的给一点军饷,最主要的收入是可以出关抢掠胡人,杀人炼法,收集灵药,乃至北狩猎妖。
所以此地鱼龙混杂,修炼什么法术的都有。
甚至有许多不是兵家修士的修行者也在其中厮混,说白了,就是雇佣军。
“你们两兄弟,不也是镇民出身,可以选入正军的良家子弟?”李重反问道:“怎么也来选锋营厮混?”
陈崇大大咧咧道:“这里自由啊!正兵靠着朝廷那一天天拖欠的军饷,连饭都吃不起,灵谷都要八符一斗了!更别提我这祖传符甲,修一次多少符钱?要是靠军饷,我还不如把符甲卖了,偷偷跑出六镇当散修去!”
“你敢!”陈顺怒道:“这符甲,爹走的时候说了,不是你一人之物,你死了就轮到我穿……”
“哈哈哈!”李重笑道:“你听你弟弟说的,陈崇,你怎么还不死啊!”
“去你的……”陈崇推了弟弟一把:“老子迟早要找个娘们生个种,死了也轮不到你。”
他愤愤道:“真以为这是什么好的东西,老子深入北疆黑水大泽中猎妖,哪怕十次能成功九次,只要一次逃命回来,修这符甲的钱,也足以坑进去老子八次的收入。”
“你要没这符甲,早死在外面了。”陈顺愤愤道。
陈崇压低声音,对李重道:“重哥小心一点,这几天找我打听你的人不少,而且,有外人!”
李重听了微微点头。
却听见外面召集军士,帐中另外两位伙伴也来了,一个是残了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路的老马,亦是武川镇的老兵,残疾之后入了选锋营。
另一个却是一身血腥气的左道修士,持着一柄百魂幡,名为候莫,是个鲜卑人。
他们这一营也是数次出生入死,屠过杂胡部落,猎杀过北疆妖部的人了。
相互见面也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列阵前往校场!
校场上,贺拔度注意到了刚刚见过面的李重,微微点头,全军列阵以待,不单单是选锋营,武川镇中八营将士,来了四营,另外四营乃是在另一处校场,还有些人在城墙上和军械军粮仓储守卫。
李重耳朵微动,就听一人自帐中徐徐开口道:“我来此地,除了检阅众将,戒备北方之外,亦要寻一个人!”
那人从中军大帐之中缓缓走出,武川镇将主和诸多大将之在一旁陪同,态度甚为恭敬。
可他们簇拥那人却只是莫约二十余岁的面貌,银衣华服。
白狐之裘披在身上,踩着大力牛魔一族小牛皮靴,此人身上法器灵光重重,实在是贵气至极。
陈崇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李重道:“这人是谁?看上去年纪不大,排场倒是不小!”
“好威风!”老马和陈家两兄弟羡慕开口道。
“好煞气!”却是李重和候莫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双方都看出来了那人的几分底细,白狐之裘乃是青丘狐族最纯之狐剥皮而成,亦是一件圆满的法器,将青丘狐族的魂魄和皮囊合炼,是一件幻术至宝。
而小牛皮靴更不简单,乃是大力牛魔一族王族的血脉,上面的道纹完整,自带大力神通。
浑身上下每一件法器皆是精品,最重要的是,其中几件以妖魔祭炼的法器,裘袍皮靴,上面的怨气没有被炼化,而是被人所震慑。
震慑那些血脉纯正的妖魔的,正是这裘袍皮靴的主人。
说明此物非但是他亲手所猎,而且所猎杀的妖魔临死前凶性都被震慑,唯有深深的畏惧。
“镇守真人为何不至?”
那人温和开口道。
“禀太子!镇守真人乃是佛门的昙无谶,他一贯只在那镇中佛塔之中坐镇,少问外事,更不会轻易出塔。”旁边的镇守大将恭敬禀告道,没有半点边镇大将的价值,就仿佛那人的家奴一般。
“太子?”李重心中瞬间凝重。
他抬头看向那人,目光炯炯:“曹氏麒麟儿,号称南有龙象玉树,北有麒麟太子的——玄微太子?”
“玄微太子怎么会在此时来武川?”
李重皱起眉头,他可没忘记哥哥透露的消息,此时武川镇面临大劫,便是镇守真人也被魔头暗中所害,要扒皮替代他的身份。
武川镇中,坐镇中枢,镇守一方的阳神真人都暗中沦陷。
可见此番危局之凶险。
为何这位北魏曹氏自曹麟以来,最有希望成就元神的玄微太子,会以身犯险,大张旗鼓的召集众将,生怕自己到来的消息不被人知道?晚了点,下一章估计在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