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摞的砖也有一千八百块,又是一千八百卷不同的经文。
第一层佛塔共有三百六十摞金砖,修成三百六十万转,便能修成一种神通。
第二层的金砖数目和层数却是一个谜,有人数过有一万三千摞,每摞一百二十万块金砖,也有人说不过九摞,每摞八十一快金砖。
修成六层佛塔的六种神通,便能拜入镇守真人门下,成为其真传弟子!
也因此,镇中从来不禁人抄录,学习底层经砖上的经文。
所以镇中的许多修士都会学了几篇经文,每日晨昏对着高塔念诵,接引佛光,积累愿力……据说经文念得好的,还会被镇守真人收为弟子,亦是一种出头之路。
走过那六层佛塔的时候,李重看到了一个衣裳破烂,托着木钵的年轻沙弥正盘腿坐在佛塔垂落的影子下面,单掌竖在胸前,默默念诵经文。
“又是一个指望佛塔修行,拜入镇守真人门下的沙弥。”李重心中微微一叹。
不过光坐着念诵有什么用?莫非他还不知道佛塔修行的办法?你得转起来啊!像驴拉磨似的,背熟最底层的一千八百卷佛经,然后一步一本经文,慢慢念到天荒地老去吧!
佛塔修行,武川镇人人皆知,但即便是真正的佛门修士,也不过念到第九摞经砖就受不了了。
主要是一万多卷经文全都拗口无比,而且每转一圈从佛塔之中接引下来的佛力不过微末,远不如观想佛塔,然后找准底座的六部根本大经念诵修持。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那年轻,干瘦的和尚竟然有一丝莫名的顺眼,便举步走了过去。
“你是来转塔修行的吗?那最底层的一千八百卷经文大多数是无用,唯有其中的六卷,才是真正可以修行的。你去镇中的几处寺庙施舍点香火钱……”
说到这里,李重不禁停了下来,这和尚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
只能叹息一声:“如果有度牒身份的和尚,求几卷也可以。”
那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干瘦的像是没吃过饭的少年沙弥微微抬头,目中清澈,宛若星辰倒映。
“我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从底下往上念,我是从最上面往底下念。”沙弥的脸也很消瘦,脸颊都有点凹陷下去了,但就是这样一副凄苦的模样,却有一双清澈,不染尘埃的眼睛。
他的模样,不知为何,李重感觉有些熟悉。
“最顶上?”李重摇头道:“最顶上是镇守真人昙无谶所居之处,从来未有人得他许可上去过。更别提其上的金砖经文了!”
李尔平静笑道:“你看我坐在哪里?”
说着,他托起木钵,得意的站起来转了一圈。
李重这才发现他踩着那六层佛塔的影子,正正好坐在夕阳剪下影子的最顶端,原来他所说的从顶上往下念,是指踩着佛塔顶端的影子,对着夕阳念诵经文。
这般反应,就更不像一个修行有成的高僧了!
反倒十足的像一个心不定,修行不成的小沙弥。
李重只能笑道:“等太阳落下,影子就消失了。你不就从塔顶掉下来了吗?”
李尔微微点头,严肃道:“确实!”
于是连忙盘腿坐下,道:“我得压住这影子,不能让它跑了!”
“压住影子有什么用?”李重哑然失笑:“你难道还能压住太阳?”
说着,李重便要转身离去,原来是个疯和尚,但刚刚迈出两步他不禁想到:“今天的夕阳,好像有点久啊!”
李重望向那久久不落的夕阳,不禁失声笑了起来——总不可能真是那疯沙弥压住了佛塔的影子,然后太阳就落不下去了吧!
这种荒唐的想法让他自己都笑了!
回头看见沙弥依旧坐在佛塔垂落的影子尖尖上,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钵念诵着经文。
残阳映照着黑色剪影,倒映在他手中的木钵里,浑浊的黄水微微荡漾。
那塔尖的牟尼珠与太阳重合在一起,犹如被沙弥捻在指尖的一颗灵珠。
李重眯起眼睛,才看见倒映夕阳,波光粼粼的黄水下,好像有一丝金光闪过。
他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一枚金色的莲子。
“喂?”李重忍不住喊了一声:“塔顶的经文是什么?”
“《佛说牟尼本生经》!”
沙弥微微抬头,面露微笑道:
“讲述日月灯明佛所化的牟尼宝珠,曾经开释佛祖,传授佛祖大乘心法,在一千二百劫后,灵珠应劫降落人间,投身西凉国太子李尔的本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