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其实不该。”
“不该?”
“你因之而真切地认识了一个人甚至一类人,你将永不忘怀。只是代价太大了些”
“嫂嫂说的是,但我们应当去哪呢?漫无目的地流亡?”
哥哥毫不犹豫地说道:“去鸣雁帝国。”
我不解地问:“鸣雁帝国?”
哥哥反问我:“你真的想不明白去鸣雁帝国的目的?”
“嫂嫂,我开始认为哥哥是因为悲痛而思维混乱,他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竟然想着求助敌人。”
“不,这是我们一致认为的。”
我们一边说,一边在落叶城飘舞的枫叶中慢慢前行。经过城门,两排的士兵惊奇地看着我们,像是看到菜市场的死囚和着从南方吹来的风低歌慢吟。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认识我的,但是没有一个向我打招呼,我喊到我认识的士兵的名字时,那些士兵也只是一不小心艰难地笑了出来,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推开的涟漪,只一瞬便平静如前了。
我们就这样被流放了。
多么美妙的流放呀!我们失去了这片王土的统治权,却可以无所羁绊地驰骋在这土地,像最自由的风,随意飘荡。
城外的天辽阔而湛蓝,像童话一样在我们头上铺展,与之呼应的是马蹄下一望无际的草原,青绿的浅草疯狂地延伸,盖过几座孤零的山,绕过散落在这天一般的草原上的丛林,没人知道它何时何处而止,仿佛它欲与它头上的长空试比高低。
我们的马或悠闲或激昂地行进,奔着我当年曾停留过的地方。如果一头扎入纯粹的自然之中,一切真实得如同梦幻,那么这尘世上所有的纷扰忧患便如烟云消散,至少在离开这真实的天地之前。
因此我们无形中沦落为自然的俘虏,不知觉地痴迷在原始的山水之中间。
我们并不急于赶路,走走停停,像极了一群游山玩水的孩子。没有人提及往事和前程,没有人去考虑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所有人都仅仅知道自己确切地活在空前美好的时光中,就像所有痴迷者一样,总会在某一刻,生与死并不需要理由,同样,进与退并不需要区分。
甚至连总是思虑万千的星月也没有表现出自己以前的天性,而是像我们一样一起迷失沉醉于每日草原上的日升日落和恣意的纵情。
我有过一些念头,但转瞬即逝。那时的心只记得感受每日类似却各有不同的生活,似乎真的忘却了身后的落叶城以及落叶城中发生过的一切,忘却了雁北湖以及雁北湖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们只是认为外面的世界会为我们而止,等我们享尽这自然的乐趣之后,再继续人生以及要担负的使命和苦难。那是迷失者乐观而天真的想法,也许吧,世界正为我们而止,至少我们那样想时的世界是那个样子。
星月并垂的夜晚,我们会生起熊熊篝火,火光往往比星星还亮。当然,我们永远有美味,因为任何存在我们周围的大小生灵都会臣服在英雄的剑下。所以升腾的火焰中总会有散发着诱人的美味。
有时,也可能是那种恬静的生活太单调的时候,一些血性的戏剧会认真地上演。在某种意义上讲,那是饥饿的夜,风一如往日的吹,只是冷了一些;星月仍旧高悬,只是淡白了一些;夜是永恒的漆黑,只是沉寂了一些。
就在那样的夜,当我们烧烤美味时,一圈绿色的目光将我们围在中央并极为缓慢而小心地收缩。我们仍然欢笑着吃东西,没有任何惊恐不安和冲动。
我喜欢那样的战争,安静的,悄无声息的,像观众屏住呼吸时的话剧高潮。当猎食的狼群跃起时,十二黑煞同时抽出利剑,在月光中挥舞,剑身幽暗的亮光轻轻地闪动几下又回到剑鞘,那意味着战斗的结束。
像杀人一样,我们喜欢用剑尖划破对方的喉咙,那些认错了人的群狼也是那样愉悦地终了一生的。往往我和星月不需要起身,更不需要抽出宝剑,哥哥和十二黑煞已经可以表演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