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远道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弯腰仔细地看着那片瓦的周围。虽然单宽刚才说他上个月才修整了屋顶,此刻瓦片上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踩踏痕迹,但有一片晚上一处灰白色的痕迹还是吸引了胡远道的视线。胡远道慢慢靠近过去,发现那好像是一块鸟粪,但关键的是,那块鸟粪明显是被人踩踏过,而且清晰的痕迹绝对不可能是上个月上来修整的单宽留下的。
所以说近期真的是有人在这个屋顶走过,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猜想?
环顾四周,看不到新的可疑痕迹,于是胡远道慢慢靠近那片歪瓦,揭开那片瓦,然后从洞中附身看去,下面正好就是单怀的床。胡远道的脑中飞快地转动着,难道凶手是这样给单怀投毒的?但这个方法真的能成功吗?从这么高的地方将毒水送入死者的口中?
胡远道下了屋顶,看着单宽疑惑的脸又问了一次之前问过的问题:“你当晚除了阿弟的叫声外,一点也没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单宽肯定地点头:“确实没有,我睡的很沉。”
胡远道想了想刚才猜测的手法,又问道:“你阿弟平日夜里有没有起床喝水的习惯,或者有没有张嘴睡觉的习惯?”
单宽有些不明白胡远道问这个的原因,但还是答道:“阿弟有打鼾的毛病,所以总是在睡觉的时候微微张嘴,因为不张嘴的话容易把自己憋醒,看过大夫也没有用。”
睡觉会张嘴。胡远道抓住了单宽话中的字眼,这下猜测的可能性又进了一步,没想到只是灵光一闪的想法,居然一步步加大了可能性。可惜就算是能确定,也只是知道单怀真的可能是因为撞到了卢员外,结果被人追查灭口,进而进一步确定卢员外当晚的行踪,以及几乎肯定是被人故意杀害的,对追查两件案件的凶手帮助不大。
不知道李清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惜神火教的线索至少还要等上几日才能有进展,在这期间也不能干等着不做事,希望她那边能有什么新的发现吧。
在胡远道想着李清河的时候,李清河还在街上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大概知道卢员外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但一个深夜街头的中年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对象。更何况他是在哪里被人追上,有没有能走到人多的地方都不能确定。
从长青巷出来,向着南方找了两条街,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李清河也不免有些气馁,找了个茶楼打算先休息一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李清河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茶楼内说书人说书,说的恰好也是江湖游侠的故事,只是添油加醋夸大了许多。李清河听得那些高来高去的故事,看茶楼内轰然叫好的茶客,笑着摇头不语。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外面街上一个店铺的门口,一根柱子侧面站着一个貌似无赖的人。本来街上的无赖也是见怪不怪,只是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是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但时不时地微微抬头看向茶楼窗口的行为让李清河一下警惕了起来。她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然后一边装着仍然在听说书,一边借着喝茶的掩护注视着那个无赖。果然那无赖过一阵就微微抬头看向李清河这个窗口,甚至李清河觉得他就是在看自己。
李清河心中盘算,难道是和那晚的无赖们是一伙的?那个雇佣无赖来堵截自己的幕后黑手还没放弃,仍然打算跟踪自己然后想办法下手吗?她心念急转,决定先把这个尾巴清扫掉。于是她结了茶钱后离开了茶楼,一边还保持着之前边走边问的样子,一边借着视角来观察那个无赖有没有还跟在后面。果然几次都瞄到了那个无赖在偷偷摸摸跟在身后,借着人群和建筑遮掩着自己的行踪,以为李清河并没发现他。
李清河看了看四周,选了条比较人少的小巷走了进去,她稍稍放慢了脚步,装作看向两边的屋子,借着视角的余光看着背后,果然没一会那个无赖就出现在了小巷口,躲在巷口的一堆竹筐后面偷偷摸摸地看着。于是李清河确定这人就是跟踪自己的,她便加紧走了两步,然后一个拐身藏进了一个门口,屏息静气等着人上钩。果然不小会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很快就从李清河的面前冲过去,正是那个跟踪她的无赖。
李清河一个健步跟了上去,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一刀鞘敲在了那个无赖的腿弯。那无赖直接腿一软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直接冲倒在地,惊的旁边的路人纷纷躲闪。那无赖惨叫一声,然后就被李清河一脚踏在了背上,整个脸都埋进了地里,只剩下了哼哼的声音。旁边几位路人本来都被吓住,等平静下来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被李清河一瞪眼,连忙都离开了巷子。
看周边人已经没有了,李清河这才稍稍松开脚。没等无赖抬起头说话,李清河就把刀鞘抵在了无赖的脖子上,笑道:“跟着我一路了,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