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远道接到下属来报告章老抓到了棚区逃逸的人时,也是刚刚回到了提刑司,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正在和司正罗民汇报今日查案的进度。
两人先是说了府衙仵作的事情,然后把新的尸检格交给了罗民。罗民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大约是对府衙的做事风格或者是说对事情的复杂程度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仔细看了看尸检格后说道:“看来死因确实是没有什么变化,新找出了两处有疑问的细微之处,你怎么看?”
“查。”胡远道没有犹豫,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不信卢员外就这么简单的失足落水,滚落中途头部撞到什么东西昏迷然后溺死,虽然现在还没有实际证据,但这正是我们要去查的东西。另外那个红土我也感觉很奇怪,只是一时想不起哪里有这种土,可能需要发动人手去查一下。”
罗民点头道:“此事简单,一会我把司中手上没什么活的都撒出去,找一找这种土在哪里出现的,说不定就能找到些新的线索,至少我们能知道当日卢员外去了哪里,或者见过什么人。”
“离开府衙后我去了一趟工部。”罗民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份折子交给罗民,“我去访查了一下两位员外的往来。”
“说说结果。”罗民打开折子,一边看一边问道,这样两相印证。
“工部现在风声鹤唳,都是怕的要死。”胡远道呲笑一声,“那两位同样负责运河督造的员外已经告病在家了,房门都不出。剩下的人也都疑神疑鬼,觉得这事情不正常,有鬼神作祟,生怕就害到了自己身上。我进去时,看到门房居然在门上隐蔽处帖了符纸。”
“荒唐。”罗民无奈地摇头。
“可不是?”胡远道也是跟着摇头,“只是我有些奇怪,工部上下好像确实是不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不然也不至于全都第一时间想到鬼神之说上。最早我以为是——”
话说一半,罗民将目光从折子上转到了胡远道脸上:“说吧,没有必要避讳什么。”
胡远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最初以为,是工部内在运河建造上私相授受,中饱私囊,要么是得罪了其他人,要么是两人之间起了矛盾,最终出现这案子。但这种事情也属于纸包不住火,必定瞒不住下面的人,那么工部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传言,可是这次大家都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神之说,几乎都没有人往凶杀之上去想,就有些奇怪了,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想法都是错的?”
罗民哈哈一笑,指了指胡远道:“你忒的多心,有时候就自乱阵脚了。我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和你一样,而且我现在更坚信一定是因为工部内出了问题,导致卢金二人被杀。至于为什么你在工部感受的是这样的氛围,那有没有可能这两人其实根本没有和工部内的人联手勾结呢?”
胡远道啊了一声,一脸恍然:“是了,自然是有可能的。难怪不管是左尚书还是工部的官员,都对两位员外死亡的事情很茫然,那可能的勾结对象会是谁呢?”
“那得去查了。”罗民合上折子,“可能性太多,好在这次没有时间的限制,你尽力去查便是。对了,你去工部,可见到工部侍郎柴凌?”
“未曾见到。”胡远道想了想,“接待我的是之前在运河段有一面之缘的高员外,带着我在工部找了些日常和卢金两位有接触和往来的官员,我也没有问柴侍郎,毕竟我的身份也用不着侍郎亲自接待,可是有什么问题?”
罗民若有所思地说道:“左尚书年事已高,本就慢慢不再亲手管工部的具体事情了,只等再多两年就告老返乡,现今工部不少事情都是由柴凌处理。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只见左尚书拖着老迈之躯,却不见柴凌的身影,总觉有些奇怪。”
“是否正因为事情太大,到了左尚书不得不出来的地步?”胡远道先是推想了一下,不过也是有些疑惑,“确实也是有些说不通,若左尚书告老,那柴侍郎是最大可能进一步的,那这时候正该是他出面的时候,如今一点也见不到人,果然是有些奇怪。”
罗民挥挥手:“算了,想也无用,没有证据线索的情况下猜测太多反而自乱阵脚。你继续说在工部探访的情况。”
“我问了卢金二位员外的下属,还有几位平日里和二人交往甚好的同僚,几乎都反应二人平日待人和善,行事端正,除了分内之事几乎不与人为恶,做事也勤勤恳恳,风评俱佳。我问他们这两位员外是否可能有仇人,都是矢口否认,也不像作假,只能说仇杀的可能性很小,至少是在工部内部。”
罗民听出了画外音:“那在外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