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远道看着门口悬挂的白灯笼,勒住马示意下属。下属愣了一下,满脸的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去,也没看到背后自己头儿尴尬地摸着下巴。
大门敲了没几下就开了,一个仆人探头看了下门口,发现是个穿着黑白衣的官差,弯腰行礼道:“这位郎官,来此何事?”
胡远道见大门开了,便自己上前说道:“本官是提刑司胡远道,奉陛下旨意,来此查案。”
确实是奉旨查案,不过是口头谕旨。
仆人不敢阻拦,开门说道:“提刑请进,我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
说完就飞奔往里屋,胡远道走进大门等着,顺便四处打量,这也是个常见的三厢小院,其中东厢院外挂着白灯笼,看来就是之前那位小娘子住的地方了。那仆人进去后不久,从北厢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正是这家的主人陈立群夫妇。他是中都小有名气的毛皮商人,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常年在北方贩卖毛皮,小女儿一直待在身边,对女儿爱惜得紧。
出事那天夫妻俩见女儿没有来吃早食,便让侍女去叫小女儿起床,谁知侍女喊了一会门也没人答应。夫妇俩害怕出事,便把门撞开,一眼就看到了悬吊在屋中的女儿,随后就报了官。中都府衙先派人来勘察了现场,也让仵作检查了尸体,确实是自缢而死,屋内外也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但仵作后来让陈立群屏退了仆人,告诉他一个惊天消息,就是他的女儿已非完璧。
陈立群是又惊又怒,不过好在他坚信自己女儿不可能私下乱来,而且他女儿确实也没有什么异性交往,便怀疑上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贼,女儿是不堪受辱才选择自尽的。
胡远道一边回想着案件的细节,一边打量着走近的陈立群夫妇,夫妻俩虽然已过中年,但生活富足不见老态,但丧女之痛仍然在两人的脸上尽显。脸色唇色发白,皮肤暗黄,显然都是最近心气郁结导致,眼神中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见过提刑。”陈立群带着夫人来到胡远道面前,双方见礼,“之前都是中都府的郎官们前来,这次不知为何是提刑司的诸位提刑?”
胡远道先是给了他一个安慰,拱手道:“这次案件情节严重,已经惊动了圣上。圣上体恤,下令提刑司和中都府通力合作,一定要破了此案,还各位一个公道。”
这番话果然是起到了效果,陈立群夫妇很是兴奋,连忙向着皇宫方向拱手谢恩,连带着对胡远道等人也少了些冷漠,想要将人请入屋中奉茶。胡远道连忙婉拒:“好意心领了,我等来是查案来的,还望陈郎君带我们去现场勘察,也好早日能查到线索。”
陈立群连连道谢,便先让夫人回去,然后亲自带着胡远道等人前往东厢小院。进了院门后,胡远道安排下属散开去探查周边,这些天他带着这些下属查了好几家,都已经有了默契。自己在陈立群的带领下前往小女儿住的小阁楼。
这是栋二层的小楼,一楼住着贴身侍女,还有一间平日读书刺绣用的小房间,二楼是卧室。陈立群一边带着胡远道上楼,一边说道:“因为我女儿不喜欢侍女一屋,于是就安排在楼下,当晚也是这样,夜里侍女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上得二楼推开房门,屋子中间倒着一个圆凳,看来就是自缢时踩的凳子。环顾四周,和一般少女闺房也没有什么区别。陈立群在门口让开身子说道:“这房间自那晚之后,就一直没有收拾过,虽然来往的官差也不少,但我总觉得保持原样说不定就能看出什么。”
胡远道点点头,抬脚走进房间,陈立群没有跟着进来,就站在外面看着。
胡远道先是看了下倒下的圆凳,凳面上还留着一双鞋印。已经过去多日,鞋印的泥土还残留着,胡远道稍稍沾了一点在手指尖搓揉,发现是一种黄土,不过中间居然夹了一点灰白的硬物,不知道是什么。
站起身又看了身后的床铺,被褥乱糟糟地堆在床上,显然是之前勘察的人弄的。胡远道拉开被褥,又仔细地抖了几下,除了几根头发没发现东西。他将头发拿起对比了一下,没有看出明显的区别,只能暂时的认为都是死者留下的。
起身又走到梳妆台处,除了些打扮用的香妆之外就是些首饰,胡远道又仔仔细细地将梳妆台搜索了一下,虽然这里之前也应该有人查过了。
“嗯?”梳妆台上的第三个抽屉引起了胡远道的注意,因为前两个抽屉都能直接抽出,但第三个抽屉只抽出了大半就卡住了,连抽了两下,听到了咣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挡住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