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本想反驳,可同样也联想到了“少爷”这个词,而这些家主们可能更像是这位少爷家的管家们。
再联想到蛇歧八家,难不成源稚生真的是蛇歧八家的大少爷吗?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
此刻整个东京都在下着暴雨,再加上狂风激荡,雨水被吹成雨雾,显得雾蒙蒙的,整个东京犹如一个娇媚的女人穿上了白色轻纱,看起来透露着一种朦胧之美。
源稚生走出这座半岛酒店的时候,深深呼吸了一口湿润空气,片刻后才悠悠吐出,似乎要将今天心中所有的郁闷完全吐出来。
樱这个时候也撑伞走了过来,源稚生刚想要说一声回去吧,然而樱却拿出了手机。
源稚生瞥了一眼上面的短信,语气深深的说道:“去刀舍。”
……
此刻狂风裹挟着漫天的暴雨,铺天般席卷开来。
整个松林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然而在这场起起伏伏的浪潮声中,同样夹杂着犹如锻打钢铁般的敲击声,而这阵阵铿锵的声音,正是从松林里的一座刀舍小屋里传来的。
声音显得绵长而又轻悦,甚至能够看到如火树银花般的炽烈火星从小屋半开的窗户里飘出来,然后又泯灭在了黑暗冰冷的风雨中。
此刻在小屋里,一个身穿着短袖汗衫的老人正站在炉火边,猛烈捶打着刀胚。烈焰升腾,老人随口喝了一下身边烈酒,将酒水又吐在了那红热滚烫的刀胚之上。
一时之间,火光炽烈。老人趁着这股劲头,抡起铁锤猛烈锻打着,顷刻之间火光四射。
尽管对方已经很老了,然而湿透了的短袖汗衫却被那肌肉分明的上身撑的隆了起来,浑身就仿佛是一尊钢铁铸就的武士。
炽烈的火光照着老人身上那凶狞的纹身,那是身姿妖艳的女鬼与面目狰狞的夜叉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烈焰升腾,宏大的仿佛是一场浮世绘。
老人的身上汗气蒸腾,而那凶暴的纹身则随着铁锤的轮打则不断扭动着,仿佛上面的女鬼与夜叉也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发出狰狞的嘶吼声。
源稚生此刻就在一旁凑着室内炉火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的高希霸,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蹲下身来抽拉着风箱,以此掌控炭火温度,他那件黑色长风衣就挂在火炉旁,上面还在滴着雨水。
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前源稚生是冒着这场漫天风雨赶到了这座松林中的刀舍小屋,而此刻对方那昂贵的白色衬衫上抹的一块块都是黑炭般的痕迹。
但源稚生一点也没觉得嫌弃,反而整个人干劲十足,两人一个掌火,一个则锻打刀胚,一老一少,配合的非常默契,很显然他们进行这种合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都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样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一柄长刀雏形逐渐被铁锤锻打了出来,通体闪烁着锃亮光芒。
尽管这把刀还没有开封,如今就已然显现出些许锋芒,很显然在刀胚彻底打磨成长刀的时候,它将会是一把非常优秀的长刀。
而老人则一边锻打刀胚,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也就是说,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仅仅用一柄刀叉就击败了施展了八阶刹那的犬山家主?”
蹲在风箱旁抽拉风箱的源稚生微微顿了一下,“也不完全对,虽然犬山家主在这场切磋过程中输的一败涂地,可路明非并没有出全力。”
“没出全力?”老人眯起眼。
“没出全力。”源稚生点头。
“出了多少?”老人挑眉。
“十之二三吧。”源稚生咂咂嘴。
“你确定?”
“也许更少。”
老人在这一刻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很强,而如果对方也都是这种判断的话,那么十有八九,事实也就是对方所说的这般。
可一个刚刚入学的卡塞尔新生就能利用自身的一点实力,将几乎站在混血种顶端的犬山贺轻松击败,这样的血统实力真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吗?还是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直到片刻的沉默后,老人语气感慨的叹息,“看来昂热这家伙还真的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新生啊。”
“是啊。”
源稚生也同样苦笑起来,语气之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不自信,他看向老人不由得问道:
“老爹,你一直觉得天照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能够带领整个蛇歧八家走向辉煌的未来。可如今面对路明非这样的怪物,天照命真的能顶得住吗?还是说会输的一败涂地,被打的满地找牙?”
这个被称为老爹的老人则深深看了源稚生一眼,“稚生,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的话里感受到不自信,难道这个路明非的强大已经让你的自信心如此受挫了?甚至让你觉得天照命也顶不住那个男孩?”
源稚生则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老爹,并非是我的自信心受挫了,而是被打击的粉碎,你之所以会觉得我不自信,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感受到那个叫路明非男孩的实力。
相信当他下次爆发的时候,你若站在他的身边,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老人则不由得笑骂道:“天照命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它能顶得住所有压力,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专员。
哪怕他是所谓的王牌又如何,面对天照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王牌,而且就算是真正的王牌又如何,天照命最终能将这张王牌撕碎,荣耀永远会属于蛇歧八家,而不是他们卡塞尔学院。
昂热也不可能会像几十年前那般在日本东京作威作福,将整个蛇歧八家踩在脚下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蛇岐八家已经成长,甚至拥有像你这种天照命的男子,整个家族的命运注定会被改写,而且会朝着史无前例的胜利去进发。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打磨好自身,像是这把刀胚一样,一定要不断锻打,一定要不断忍受这个被击打的过程。
只有一次次的蜕变,我们最终才能成为一把斩敌之刃,才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而不是在这里揣揣不安。仅仅只是感受到对手所谓的强势,就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完全没有必要。
稚生,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的实力,更不要怀疑天照命的神圣命格,在日本的神话故事之中,你注定会成为太阳般的神明,而你注定也会改写整个蛇歧八家悲哀的宿命。”
老人的话语说到最后如古钟轰鸣般让人震耳欲聋,而源稚生的神情也变得感慨起来,他嘴里不由得呢喃起老人所谓的天照命,直到片刻沉默,源稚生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东西。
“老爹,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个。”
源稚生将这个东西放在老人面前的凳子上,那赫然是一张请柬,请柬上面有一个极为猩红的字迹,赫然是一个“鬼”字。
老人在看向请柬上面字迹的时候,那对苍老浑浊的目光顿时骤缩起来,犹如鹰眼般凌厉,整个小屋一时之间变成萧杀战场,外面风雨如鬼啸,透露着一种让人惊悸不安的气息。
整个刀舍小屋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而整个刀舍的氛围却显得无比凝重。唯有那炽烈的火光升腾,里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那份刀胚也已然被炭火烧得通红,感觉就像是被烧成了一块通红烙铁,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再度举起铁锤一通锻打,伴随着铿锵鸣音,老人语气深沉地对源稚生说道:
“稚生,一场宿命之战即将拉开帷幕,这是恶鬼对我们发下的请柬,他是在邀请我们踏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