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是多么渴望绘梨衣能拥有这种稳定血统,他甚至不奢求绘梨衣有强大的血统能力,只求这个女孩能平平安安幸福的度过一生。
源稚生一生斩鬼,甚至他斩杀了第一个鬼,就是他的弟弟源稚女,而在这些年里他更是斩杀了一个个失控混血种,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追求力量,追求强大,但同样也是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之中,他们的意识变得混乱,变得嗜血,最终成为了一个个扭曲的怪物,自我的意识永远沉浸在杀戮的深渊无法自拔,那种状态简直比杀了对方还要凄惨,因为就算死了,也会成为一种杀戮机器。
而且越是强大的血统,某种程度上而言,就越是可怕的诅咒,蛇歧八家所拥有的血统就已经证明了一切,如果这个家族里的成员没有强大的龙族血统,又怎么可能会在每年都会诞生出很多猛鬼呢。
哪怕蛇歧八家比全世界任何一个混血种家族的考验都要严格,每一年都会对所有族人进行审查,一旦在报告上出现紊乱的迹象,就会很快将其列为观察对象,必要的时候采取禁锢措施,甚至是执行最终审判,也就是所谓的将对方杀死,从而一劳永逸解决后患。
但这种行为显然是不可取的,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不断诞生出跟家族对立的鬼呢。
猛鬼众一直都没有被消灭,甚至这个潜伏在东京里的黑暗势力在这些年里越来越壮大。从根本上来说只要蛇歧八家一直存在,尤其是蛇歧八家每个族人体内都流淌着龙族的血,那么就会源源不断产生出猛鬼,而这些猛鬼最终汇聚在一起就成了猛鬼众,所以蛇歧八家与猛鬼众永远对立,永远也无法调和。
只不过现在两者没有发生战争,因为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旦这场战争真正开始,那么必然会产生无比血腥的碰撞,归根结底来说,两者都曾经是彼此的亲人,但正是因为双方血统因为紊乱的缘故,从而走向对立,而且这种对立犹如黑白,极为分明。
源稚生内心极度渴望绘梨衣能拥有平凡的血统,他只想要让绘梨衣过着平凡的一生,不想让对方沾染任何暴力,也不想让对方变得强大,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奢望,绘梨衣真正拥有那份恐怖的白王后裔血统的时候,那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直到遇到了路明非,这一切才真正算是有了转机,这个女孩的命运从此以后发生了逆转,源稚生不奢求整个蛇歧八家为此解脱,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将那太古时代的白王找出来,然后将其杀死,才能真正断绝悲剧之根。
那可怕的白色皇帝甚至连曾经的黑色至尊都无法将其完全泯灭,古书上有记载,黑色至尊曾经审判过白王,甚至让洋流改道,又让寒流将那些海水凝固成一柄巨大的十字架,将白王死死镇压在海底,可就算如此,那白色的魔鬼依然在无尽岁月里发出狰狞而痛苦的嘶吼声,哪怕过去了漫长岁月,白王依然没有被最终审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黑色至尊始终想要听到对方痛苦的咆哮,才没有真正将其杀戮,可从另外一种角度去分析,白王的实力也必然极为可怕,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承受得住黑色至尊的审判呢?
源稚生并不贪心,他只希望绘梨衣能就此解脱,能够走向那份幸福的未来,对他来说这就够了,至于蛇歧八家的诅咒,就让他未来一个人背负好了。
“路明非阁下,绘梨衣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了。”
源稚生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在离开的时候,甚至还不忘将门缓缓拉上。
源稚生故意的,想要给路明非留下更多的发挥空间,这个男孩最终能发挥到哪一步,就看路明非自己的表现了。
如今路明非一个人站在房间里,他的脸有些黑黑的,完全没预料到源稚生身为蛇歧八家的少主,竟然这么没有底线。
然而就连源稚生自己也没想到,当他真正将门关上的时候,绘梨衣竟然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就朝四周看了看,直到看到路明非的身影之后,不顾身体上的虚弱,直接就冲了过来。
路明非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可如果这个时候进行闪避,绘梨衣一定会扑个空,然后摔倒。如今女孩本就虚弱,如果不小心摔倒,很有可能会受伤,所以路明非也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绘梨衣扑过来的时候,他只能一把抱住了女孩。
“冥王,我就知道你没走,我就知道你还在守护着我。”
绘梨衣生怕路明非听不懂她的话,哪怕此刻能用简短的语言进行交流,也不会引发自身血统紊乱,可绘梨衣还是第一时间拿出了小本子在上面写道。
“我……”
路明非拿过小本本,想要在上面解释一句,说自己马上就会离开,可在看到绘梨衣那苍白而又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的希冀,他想要表达的话又被硬生生止住了。
他觉得如果在这时候说自己要走,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是一种残忍,他知道绘梨衣先前面对那些死侍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了,这份优秀同样是绘梨衣想要表达给自己看的,想要获得自己的认可。
路明非深深的叹息一声,不知不觉间他在绘梨衣心中的地位已经如此之重了,如今自己还能轻松离开吗?
而且路明非不得不承认的是,影响是双向的,在他心中不知不觉间,绘梨衣的身影也已经烙印在了上面。
路明非刚刚在外面小院的时候,甚至不由得在想,如果有一天类似公卿人的幕后势力再度出手伤害绘梨衣,又或者是那个叫橘政宗的蛇歧八家大家长伤害了绘梨衣,那时候路明非该是怎么面对呢。
他仔细想了想,直到这一刻心中有了答案。
真到了那一刻,他必然会化身为杀戮暴君,所有敢于伤害这个女孩的人都得死!
一时间,略显昏暗的空间里,路明非那对黑眸显得非常狞亮与坚定。
同样是在这种氛围下,连他都没有察觉到,他搂着绘梨衣的腰身,搂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