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精灵的真正死因是交通事故。”面对表情不善的竹兰，侦探求生欲极强地自我辩解。

“飞云市九成的精灵意外死亡由汽车造成。看步哨鼠的腰部，是明显的轿车顶撞痕迹，除此之外，它的小腿肌肉曾被严重撕脱，多处骨骼断裂，身上还有几道被医院缝合过的开放性伤口——这些痕迹都显示这是一起典型的交通事故伤害。”

雨果扯了扯步哨鼠的左腿，让竹兰注意那上面惨不忍睹的伤口，由于是死后缝合，狰狞的伤口与其说是愈合不如说是由于腐化发肿粘在了一起，恶心得令人发毛。

“通过伤痕检定还原现场，我们可以知道：这只步哨鼠受到惊吓后，忙不择路地冲上了车道，被避让不及的轿车撞到，然后真正致命的事件发生——它的后腿被卷入另一辆货车轮胎之中，惨遭碾压身亡。虽然它具有属性抗性这种神奇的超自然力量，不过其强度和汽油驱动的钢铁机器相比还差上不少……那个货车司机大概要换个轮胎了。”

大概是眼前的伤口过于惨烈，得到解释的冠军脸色并未缓和：“它的尸体怎么到了这里？”

“作为侦探，我和精灵中心有合作关系。听说有可以用来研究的一般系宝可梦尸体，我便立刻去太平间把它取了出来，自然是用正直且和平的手段。”

侦探义正言辞，仿佛那些太平间里的尸体是他银行里有待提出的存款。

“你收买了太平间的看守。”竹兰十分了解对方的为人，毫不客气地指出。

雨果干笑两声，没有否认：“看守那儿的哭哭面具很好说话，而且酷爱恐怖电影。我曾给它办了张电影院的年卡，之后就能随意使用太平间了。雇佣宝可梦工作的好处在于，它们的存在可以有效减轻机构内部的官僚主义——精灵远比人类来得人性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实验记录已经完成了，下面只要和手头活体宝可梦的受创记录做对比就行了。不知该不该庆幸，这类实验早就被研究者们反复做过无数次了，案例和数据都很丰富。顺带一提，根据我的估算，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27小时45分钟前，稍后我会打电话给交通管理局，问一问那个时段是否有车祸发生……”

当然，在询问的同时，他还会在电话里气势汹汹地自称步哨鼠的训练师，这样管理局的公务员们就会一反平时拖沓的办事节奏，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解释车祸发生时的细枝末节……侦探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问的是你要怎么安葬这只步哨鼠。”竹兰严厉地一字一句加重语气。

雨果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带着懒散的口气解释起来。

“我会从太平间专用的后门把尸体送回去。讲道理它本来今天就该火化了，不过哭哭面具帮忙，把它的火化日期后移了一天。所以明天这个时候，这只步哨鼠就能化为灰烬，入土为安了。”

侦探双手合十，表示最低限度的哀悼。但神奥冠军并没有善罢甘休，继续用凶狠的眼神瞪视青年。

侦探这才不情不愿地行动起来，在竹兰面前开始打理起步哨鼠的后事。

一分钟内，他找来了白布和绳子把步哨鼠包起来，又从大厅翻出来一辆手推车把尸体放上去。把寒碜的手术服一脱一扔，披上一件更加寒碜的白色西装外套，哼着歌推着车就要走出地下诊所。

手推车的轮轴仿佛从没上过油，滚动在平路上时会发出轰隆轰隆噪音，稍一拐弯就开始吱呀吱呀地惨叫。

头发蓬乱的雨果在医院里身披白衣低头推车，仿佛是个刚草菅了一条人命的赤脚庸医。

“停下！”

竹兰忍无可忍，拉住雨果的后领把侦探往诊所里拽，指着手推车质问：“你就这样一路走进医院？”

“我是去送还失物的，又不是去偷东西，当然要光明正大。”雨果摆摆手整理被扯歪的白外套，示意对方放轻松。

“那你怎么解释里面的步哨鼠？你收买了守卫把它偷出来，还毁坏了尸体。”

“这步哨鼠是野生宝可梦，不然也不会由精灵中心处理后事了，暂时还没有针对它的侮辱尸体罪，所以我就算被抓也没什么严重后果。而且尸体已经用白布包住了，谁都看不出里面的东西。医院嘛，有穿白外套的实习生搬搬东西跑跑腿也实属正常，往来的行人看到我往医院方向走是不会起疑的。反而鬼鬼祟祟地背着大包进去会显得可疑。”

竹兰觉得侦探的狡辩实在强词夺理，但侦探已经推开了大门，破烂小车已经轰隆轰隆吱呀吱呀地惨叫着出门而去。

在门口，雨果停下脚步，转头招呼竹兰。惨烈的摩擦声暂时止歇，世界短暂地恢复了宁静。

“一小时后回见啦，羽栖邸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谈谈。刚下飞机就乘着波克基斯飞来这里，一定很辛苦吧。”

侦探指着竹兰黑色大衣口袋中露出小小一角的票据说道。

“是委托。”昏暗的诊所内，竹兰换了一副表情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