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掉下来的银钱,估计他们三辈子都花不完!
不过这顿家宴,并不全是为了庆祝沈家大伯重新做人;更多的,则是为了给棺材铺老板寻个酒友话说自从黄掌柜头七那日,从扎纸店出来,冯木匠就一直不想理他。
算下日子,这都过去近半个月了。
哎,磨人~
“冯伯,青藤请你吃酒!”
到边军巷斜对面的集市,买了些熟食回来。
回到百事巷三岔口,见冯木匠才看到他,就要转身关门;沈柯立刻抢上前去,用腿将门缝撑住:“哎呦喂,别夹,再夹断了!”
“真心是个焉巴秀才,恁地不要脸皮。”
冯木匠见拗他不过,只得重新打开店门,抄起自己旱烟袋,又将一物从柜台取来,才跟随沈柯出门。青年拿眼一看,却是一根木纹紧密、玉质作嘴的小巧烟斗。
“冯伯不过是去我小院喝酒,怎地连礼物都捎上了?”
“不是给你的,别眼馋!”却是才刚问完,就被棺材铺老板白了一眼。
沈柯听了,神情瞬间古怪起来:难不成,是给槐青那丫头片子的礼物?
这爷孙俩,当真拧巴得紧。
想想也是,精怪寿元绵长。
若是槐青真如冯木匠所说,能在修行之余,找到一些能够消遣的玩意,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对了,我那日之所以要带走黄昊”
“别说这事,老夫不想听。”
棺材铺老板听他又要提起黄家之事,便傲娇着别过头去;神情动作,已然和槐青有五分相似。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沈柯就是这样的人:
旁人对他一点好,他就会百倍返还。
当初黄掌柜穿着满身纸钱前来赴宴,言语中全是为后辈谋路的想法;莫说心思过人如同沈柯,就连他也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想了这十余日,便也原谅他了。
“这气氛,怎地如此古怪?”
进到院中,见陈爱莲紧紧傍着沈长天落座;陆红鱼则是坐在一旁,神色窘迫,几欲抠脚,冯木匠便笑着问了一句。
“哇哦,冯老头,这是你给我磨的烟斗?”
几乎才看到那根玉嘴烟斗,槐青便猛地抢上前去。棺材铺老板则是蓦地将其举到半空,躲开她第一波偷袭:“烟斗可以送你,但你也得答应老夫两件事情。”
“什么事?”
“其一,不准再叫我冯老头,没大没小,连青藤都叫我冯伯呢。”说完第一个要求,冯木匠却是变得窘迫起来:“还有就是下次去棺材铺,莫再往你伯母脸上涂胭脂了。”
沈柯:“噗,哈哈哈~”
“知道啦,这么墨迹。”
槐青见他将烟斗放下来,立刻一把捉住,稍一纵身,就坐到大槐树树杈上望风去了。
“呃,饭菜都准备好了,开动吧!”却是趁着这个空档,沈柯传音问了陆红鱼一回,无外乎又是沈长天事无巨细、托她照顾自己的事情,难怪陆学政一脸难堪。
当下也只得笑笑,替众人斟满酒水。
“听说长天你,身后一直掉钱?”
“额,的确是有此事可惜前几日到那太原大狱去,想向狱中的老神仙当面致谢。托狱卒去打听,却是被他回绝了。”
“那你可知,禄数天定,一旦钱赚够了”冯木匠还要打趣,就被沈柯端着酒杯挡了回来:“这是神仙方术,和禄数无关。”
“冯伯,喝酒。”
“喝酒!”
桌上几乎都是沈柯最亲近之人,气氛便也颇为轻松。入夜之后,槐青似是听得报丧鸟又飞了回来,便扯了一根鸡腿,快速上了大槐树。
“嘿,傻鸟!”
将大眼珠子吓了一跳,才嬉笑道:“分你鸡腿吃。”
啃完鸡腿,便在满是黄花的大槐树上伸了个懒腰,借着抬头,朝月色朦胧的太原府上空看去。
“夫子快看,那只灯笼怕是要掉了!”
陆红鱼听了,连忙看向半空。果真就见城中上空,一只大红灯笼摇晃了几下,旋即从半空坠落下来。“叱”地一声轻响过后,化作漫天死气。
之所说是死气,是因为那雾气的波动,和太岁出巡以及冀宁道城隍庙里的气息别无二致!
探清了地气性质,沈柯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凝神看向雾蒙蒙的夜空:“仲夏之际,地气往往最为富盛。由此看来,这些从河东道一路飘来的死气红灯笼,怕是比那太岁出巡还要凶险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