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能避开这生死劫数,实属侥幸”
“所以齐叔,咱们往后,总要活得更豁达些!”
齐伯牙第一次得知了这夺寿之术的阴毒之处,不由得红了眼眶。沈柯只得强笑着安慰了一回,缓了好半晌,老管家的情绪方才恢复平静。
“来了!”
“谁?”
子时刚过,屋里灯火一阵飘忽,冯木匠忽地抬头看向门口。等沈柯询问出声,就见门口多了一名死气横生、上半身糊满白纸,下半身穿着玄色袍服的“纸扎人”!
“猪肉,羊肉,外加院里烹煮的牛头,太牢之宴?!”
见到来人,沈柯下意识去抓齐伯牙的胳膊,才发现老管家身形僵硬。显然活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人,更别说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怪事。
--此时的黄掌柜,下半身的袍服,俨然就是一袭剪纸寿衣!
被白纸糊了个遍的上半身,只勉强露出五官!
面颊枯槁,死气弥漫。
观其年纪,竟比那狱中那周鸿文还要大上几岁。
“青藤此番死里逃生加上二老所做,又是此等超度亡魂、宽慰后人的大善事;区区太牢之宴,自当吃得!”
沈柯起身朝黄掌柜抱拳,示意齐伯牙去小院盛牛头,顺便消化下惊悚情绪。
随之起身,给二老倒满酒水。
“小哥儿此语,好大魄力!”
黄掌柜听得解释,在冯木匠让出的主位坐定。落座之余,那翻糊细密的寿衣,传来阵阵白纸脆响:“能在封脸之前,吃此太牢之宴,却是沾了沈家儿郎的福缘!”
“我说你个臭扎纸的,就别拽文了,吃吧!”
“哈哈,吃!”
等齐伯牙端来浇汁牛头,筵席随之开始。
“青藤疑惑颇多,若是冒犯,还望黄伯莫要见怪。”
这一场筵席,四更方才过半。和冯木匠荤素不忌,大块朵颐的情形不同;黄掌柜虽说也正常倒酒,却只抿了几口,便倒在地上,想来是在祭奠亡魂。
至于肉食,更是浅尝辄止。
沈柯见了,随即出声询问。
“寻常人接触我等厌胜木匠,扎纸传人,也是满心疑惑。老夫和你一见如故,又是巷口邻居,多聊几句又何妨?”黄掌柜再次举杯,凑到鼻尖一闻,将酒水倒在地上。
“我见其它扎纸店,并没这等白纸糊身,寿衣遮体的技艺。黄伯此举,却是为何?”
冯木匠闻言,夹菜的手为之一顿:“”
“此术名为敛阴,凡俗扎纸传人,的确勿需如此。”沉默片刻,黄掌柜神情有些黯淡:“此事,涉及我黄家一脉,民俗蛊域爆发之际的一桩陈年旧事。”
“那时我家便以扎纸维生,也无甚稀奇。直到某一晚,一名白袍僧人踏月而来”
“”
浑身死气,年过八旬的黄掌柜,似是决心要为子孙撕开这道口子:见见那随口几句、就让当时的父亲甘心蒙面糊口,却始终未曾吐露姓名的僧人。
便和沈柯多聊了些。
可惜即便作为当事人,直到如今,他仍旧没弄清楚自家那些被敛阴糊面的家眷,究竟去了何处。
青年目光璨然,依稀觉得那“民俗蛊域”,说不定会是撕开黄家秘辛的突破口。
当即问道:“不知黄伯,可否同青藤讲讲民俗蛊域之事?”
沈柯记得,在燃烧妖道画皮之时,曾从猪嘴道人记忆深处,听过此事。
“此事发生之际,你齐叔或许都还没出生呢不过老夫,却是已经记事。”冯木匠起身给黄掌柜续上酒水,顺势接过话头:“认真说来,算是万寿年间的事了。”
“万寿年间的民俗蛊域,景德末年的白莲妖变到如今的乾安年间,由此说来,大幽竟然在一甲子之内,便发生了两起惊变?”循着原主记忆,捋顺了大幽历年,沈柯孤疑更甚。
私心以为,若是深挖下去。
恐怕还有更多秘密!
“的确如此,当时的万寿帝发布檄文,只说是十万大山深处的天蛊暴乱,兴兵讨伐。岂料五万军士,无一生还”
“最终还是灵山十巫之一的巫真大士出手,才将半数枯骨带回大幽。”提起这些可怖往事,做了一辈子扎纸匠的黄掌柜,脸上分明转过几分后怕。
“哼,这也不过景德老儿的一面之辞,谁知他虞氏一脉,是否包藏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