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里,一匹马,一条小船,两个人,一只小虎,给哈尔巴留下了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坐在桦皮船上的小家伙乌苏里,已经长到很大了,每次出猎的时候,萨巴尔总会带上它。乌苏里已经渐渐的学会捕食小一些的野兽了,它还学会了隐蔽和潜伏,肉食已经成为了它生命中的全部。
萨巴尔利用闲暇的时间,利用丛林里原有的材料制造了许多杀人的利器,他将这些东西组装起来,有的安置在了山下的隘口,有的装置在了木屋的顶子上。白音知道,他是在为离开做准备了。这些排刺和暗箭都是用来对付入侵的野兽,和那些来者不善的人。萨巴尔用毕生所学做的这些东西,足以杀死任何初来乍到的人和兽,不管他们有多狡猾,多凶悍。
一天萨巴尔去河边饮马的空当,摩罗古叼着快熄灭了的烟杆子,同白音谈了起来。
“小姐,你真舍得让他离开?”
“爷爷,你想说什么?”
“我老头子活了这一把年纪了,闭着眼也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个蒙古小子。”
“爷爷,你···”
“咳咳,这是人之常情啊,嗨,倘若不是将军府突遭劫难,小姐也早出嫁了···”说到这,老头子一阵感伤。白音转过了身,望向了远处的山。
“小姐,老头子可能说话不中听,但又是不得不说的话。自打玄青少爷走了之后,我就感觉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喽···”
“爷爷,你体格还好着呢,怎么这么说!”
“咳咳,这人啊,就如这林子里的树木,纵使活一千年也总有老了,烂了的那一天。第一眼看到你领来的这个萨巴尔时,我很生气。但是经过了这些事以后,我慢慢的发现,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他虽然比小姐年岁还小,但是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乌林达家的小姐。我也看得出,他也对你有心,只是你们俩碍于老头子在显得不自在·····”摩罗古说着笑了。
“爷爷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原本在意他是个蒙古人,但是后来我想通了,人这辈子如果早早地给自个儿划了条河,那其实是害自己。我这辈子看到的,听到的,经过的太多了···”
“是的,我喜欢他,别的什么也不在乎,我只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哪怕就算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活一辈子,也无怨言。”白音诚恳的回答了摩罗古。
“咳咳,我原本想着,先到这避几年,等到朝廷为乌林达家平了反,再带你们兄妹俩回去。可是通过这几年的打探,大金国实是越陷越深···先前我想,哪天我死了,还有玄青少爷照顾小姐,可是苍天弄人啊···”摩罗古说到这,浑浊的老眼中顿时流露出无限苍凉。
“爷爷,我不许你这么说!”白音的眼睛突然湿了,老头子的话触动了她最脆弱的心弦。
“咳咳,小姐也不必伤心,我老头子暂且还死不了,呵呵。我是想啊,把他留下陪你照顾你,和你做个伴,以后我也就能放心的去见大将军了。”
“爷爷,你别说了···”她转过身去擦自己的泪水。
“小姐你就不能想出个办法来,把他留在这吗?”
“他身上肩负着整个蒙古部的使命,他是一定要走的。”
“如果,如果小姐狠不下心,我老头子可以做这个恶人···”
“你想干什么,爷爷?”白音猛然质问摩罗古。
“我想办法,把他的腿······”
“够了!这种话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要做,那么我就先死!”此刻她犹如一只发怒的老虎,她明白摩罗古的意思是,把萨巴尔弄成瘸子,让他再也离不开哈尔巴。然而在她的心里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他。
“小姐莫怪,老头子把话收回去。”
“但是小姐,你得为自己想想,我说的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的事不用任何人管!”说罢她冲出了木屋。
她飞速的跑到山后一片无人的地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痛恨这个无情的世间,赐予她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然后瞬间又将她一切的幸福击的支离破碎············
当萨巴尔饮马回来,发现不见白音的身影,摩罗古默默抽着烟不语,他放下马带着乌苏里找到了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痛苦,他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不用问,他也明白她的伤心。
“再哭,乌苏里就该笑话你了!”他逗她说,白音止住了泪水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你该走了,去干你的事吧。”她理智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终于撵我了?”萨巴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