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虎舔了舔嘴上的血之后,它连看都没看地上这只死去的熊,而是径直冲向了那个树洞,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萨巴尔看清了,它从原来的树洞里拖出来了一只跟狗一样大的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只半大的小熊。老虎咬住它的脖子活活的把它掐死了,树上的人看到了小熊挣扎的小掌,暴突的眼睛,以及胸前沾上血的白毛。那一刻,白音闭上了眼睛,她的心都碎了,他们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洞里住了一窝母子。她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们。望着被虎残忍杀死的这对母子熊,她内心产生了无比的愧疚和自责,仿佛那头惨死的小熊就是她的孩子。
就在他们几个心猿意马的时候,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那只虎竟然还不满足,开始进攻树上的三个人。摩罗古大呼:“往树顶上挪,能爬多高是多高!”
“老虎不是不会上树吗?”白音边喊边往上面爬,她的声音都变了。
萨巴尔从那一刻起,亲身推翻了一个谬论,谁说老虎不会上树,纯粹胡扯八道。眼下那只斑斓大虎纵身一跃就已经爬了一丈高了,它张开的利爪紧紧的抓住粗糙的树皮,每一根伸出的爪钩都如铁打的一般尖利,足足有人的一根手指那么长。望着它狰狞的面孔,几个人的脸都绿了,摩罗古和白音拿手中的武器朝着虎头砸去,可是这更加激怒了猛兽的愤怒,它继续步步紧逼,白音死死地抱住了萨巴尔的脑袋,她预感到今天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唯一使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死的并不孤单。
“放开我三姐!往上爬!”危急时刻萨巴尔突然大喊道,只见他使劲挣脱开白音的胳膊,纵身一跃朝着树下扑去。
“啊!卓钦!!!”白音声嘶力竭的尖叫道,那声音撕心裂肺,眼睁睁的看着他飞蛾扑火,她的精神几近崩溃了。
可是,新的一幕再次出现了,萨巴尔突然从地上起身,他颤抖着抓住了老虎的那条粗尾巴,拼命的把它往下拽。可是老虎的尾巴实在太有力了,它一个猛甩就将他甩趴到了地上,如果那条肉棒全力的击打在萨巴尔的腿上,绝对能够将他的一条腿瞬间打断,这就是虎。见那虎仍旧往树上爬,萨巴尔挣扎着从雪地上再次起身,这次他的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危难之际只听他一声大吼,再次冲上去抱住了那条花尾巴,双脚蹬地死命的往下拽。随着一阵树皮滑落的声音,老虎果然被他拖得下滑了半丈,就在老虎回头怒喝的一刹那,他一只手从靴筒中抽出了那把蒙古刀,他猛的拉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一条断了的虎尾巴。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把老虎尾巴给割断了。就在老虎吃痛翻身下树的一刻,萨巴尔突然机敏的一个后滚翻滚出了一丈远起身站定,这一刻白音看到他两腿稳稳地叉开扎地,左手拎着那条血淋淋的花斑虎尾,右手多了那把雄鲁焰金赤,他的神情却是那般镇定。胸前那只白色线绣海东青仿佛展翅欲飞,寒风掠起他微曲的发梢,那对浓郁的剑眉对到了一起。受伤的老虎瞪眼朝他进攻的一刹那,他手里的雄鲁焰金赤突然弹出了两截,或许是因为那金属杆的摩擦声,也或许是光滑的钢管反射了正午的阳光,刺激到了虎的缘故,那虎居然没有继续攻击他。
“快扔啊,还有多少!”只见摩罗古颤抖着从树上掏出了一个雷花蛋,白音大声催促他朝着树下扔,那腔调就是命令。
雪地上果然落下了一个雷花蛋,老虎眉毛一颤跳开了半步,但是没有期待的那样爆炸,原来摩罗古由于颤抖,竟然忘了先把它磕响。这一刻,他俩的心都凉了,因为就剩这一颗了,白音索性闭上了眼睛,她的魂魄已经从天灵盖游离而出了······
“······”然而在萨巴尔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中,往往越是在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他越是能激发出他潜在的本能,当然这也是与他卓越的阅历和本领有直接的干系。白音仿佛听到了一阵来自天外的声音,那声音像蝉鸣又似兽吟,蜿蜒震撼而又不失粗犷,她睁开眼发现那不是幻觉。而是萨巴尔的嘴在风中颤抖着,那阵阵慑人心腹的神秘声音竟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头断尾的大虎转身叼起树下那头小熊的尸身,头也不回的遁走了,望着它奔走的背影,萨巴尔清楚地看到了断尾下的那一坨睾丸。
虎不见了,风止了,萨巴尔瘫倒在了绵绵的雪地上,他的手中依旧死死地攥着那条用命换来的虎尾巴,他今天不光见识了虎上树,而且摸了虎屁股,还割了虎尾巴。
白音跳下树跪在雪地上,抱起了他的脖子,一串热泪洒在他冰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