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站立在船头,默默看着前方打扫战场的众人,嘴角不禁露出一缕微笑,不过眉头却依然紧皱。
因为刚才的一战,他们虽然大获全胜,但在战斗中,也暴露出天津水师的战力远逊于郑氏水师。
这种差别不单单是战船的性能或是攻击的技巧,更表现在士气与胆量上。
像先前在商船快要冲破火船时,那三艘鸟船的果决与视死如归,就让朱元璋的心情到现在都难以平静。
其实他也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像当初鄱阳湖大战时,战况比刚才激烈、也惨烈百倍,这种事在那场战役中就时常发生。
只是自他醒来后,他几乎没有见到过这种视死如归的情景,哪怕是在惨烈的京城保卫战中。
当然,这也并非主要原因,真正让朱元璋意难平的是那种绝对的服从。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将帅一声令下,兵士就能闯刀山,蹈火海的服从,指挥千军万马如同运转手臂的自如。
这种感觉,朱元璋醒来后从未有过。
但此刻,他在郑氏水师的身上看到了。
因此,他心中有些担忧,尽管这种担忧一直都存在,只是这刻更加强烈。
“陛下,大战已定,您回船舱休息一会吧?”
张煌言见大局已定,加之海风变大,便低声建议道。
朱元璋闻言,侧头看向张煌言,发现他虽未上阵厮杀,但身上比先前却多了几分杀气,眼神也更加坚毅、犀利。
此刻面对自己的目光,比先前更加从容淡定,尽管他脸上依然十分恭敬。
朱元璋知他经此一战,已经成长了不少,但将帅易得,忠臣难求,于是他试探道:“张千户,你觉得天津水师和郑氏水师的差别在哪里?”
张煌言闻言一愣,随即躬身道:“陛下,末将觉得天津水师和郑氏水师皆是勇猛之士,只是郑氏水师是民间草莽,有些野性难驯,又好掠夺,故而表现得勇猛些。”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若咱将天津水师交给你,你能让他们也如郑氏水师一般勇猛吗?”
张煌言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道:“陛下,末将才”
“你不用急着答复咱,等从南方回来,再告诉咱,你的决定!”
朱元璋打断张煌言的话后,又颇有深意地看向他。
张煌言见到朱元璋的眼神,一时竟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何用意。
因为他刚才已经委婉地指出天津水师之所以不如郑氏水师,是因其地位低下,待遇太差,约束太多的缘故。
虽然他并未说出这种情况是因为重文抑武,晋升无门造成的,但他相信以对方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此点。
可朱元璋仍让他训练出一支如同郑氏水师般的水师,难道对方是想要改变旧制?
可文官把持朝政已经两百多年,这么多年的积累与惯性,好似蛛网般的利益关联,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有能力改变吗?
就在他惊疑之时,又见到朱元璋微笑的脸庞,尽管是一脸笑容,但张煌言却从里面看到了睥睨天下的气势与舍我其谁的雄心。
他刚才本以为他的能力与对方的差距已经缩小,但现在却发现更大了。
突然,他发现朱元璋似乎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当他登得越高,就越能发现对方的挺拔与伟岸。
于是他恭敬地道:“谢陛下!”
虽说只有三个字,但这三个字说出口后,张煌言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张煌言见朱元璋身旁的两个侍卫露出轻松之色,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赵二虎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走了过来。
“陛下,小的无能,在天津港时让洪承畴逃脱,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