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一家客栈,南泽客栈。
于野走到客栈要了三间客房,又在酒肆中点了酒菜,当白芷与尘起坐下吃喝之时,他拎着一坛酒转身离去。
饮着酒,循着街道信步而行。
街上行人见他服饰怪异,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穿过街道往西,便是当地的名胜之一,龙岗。绕过溪水飞瀑,循着山野小径来到一处山崖之上。居高俯瞰,偌大的海湾一览无余,而码头上没有忙碌的汉子,也未见即将远航的海船。
于野盘膝坐下,大口饮着酒。
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一道道人影,有桃疯、羽新、梦青青、安云生、罗尘、何清念,还有甘行、裘远,以及归元道长与阿虎……
唉,俱往矣!不知阿虎是否健在。
也不知罗尘与安生云现状如何,又是否归来。
一坛酒见底,于野又拿出一坛酒。他饮着酒,渐渐醉眼迷离。曾经的风风雨雨,不堪多想,且以酒为祭,春风为飨……
清晨。
白芷寻觅而来。
于野依然坐在山崖上,怀里抱着酒坛子,深深垂着头,像是在酣睡,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另有十几个空酒坛子散落四周,他竟然独自在此饮了一夜的酒。
白芷慢慢走到近前,神色微微一凝。
于野昨日还是满头的黑发,今晨竟然多了一层霜色。只见他突然抬起头来,睁开惺忪的醉眼,自言自语道:“天亮了……”
白芷不知发生了何事,怔怔看着他。
于野已站起身来,酒气顿消,神态也恢复如常,淡淡道:“走吧——”
“嗯!!”
白芷答应一声,又迟疑道:“此去星原谷的于家村,途经玄黄山,我想……”
她陪同于野前往星原谷,恰好途经玄黄山。那是她的道门,也是她的家园。她想顺道看一看,以抚慰多年来的牵挂之情。
于野点了点头。
两人返回客栈,尘起已在门前等候。彼此打了个招呼,便奔着镇外走去……
两日后。
三道人影从天而降。
置身所在,乃是一处山坪,依稀可辨曾经的景象,却杂草重生,废墟成堆,显然已荒弃了多年。
于野背着双手,静静站在一旁。
白芷神色惶惶。
看着如此破败的玄黄道门,她数十年的牵挂之情竟然无处安放。
尘起倒是喜出望外,笑道:“呵呵,我记得呢,这边为藏经阁,那边是我当年的洞府,百丈外乃库房所在……”他在山坪上转着圈子,感慨不尽道:“回来了,我尘起又回来了……”
“何人喧哗?”
山坪的一侧,是道盘山石梯,石梯的尽头,有个熟悉的洞口。只见洞口冒出一人,虽须发灰白、年纪老迈,且衣衫破烂,却脸色红润,精神矍铄。
“谷雨?”
白芷与尘起稍作打量,禁不住异口同声。
“啊……”
老者惊讶一声,差点从石梯上摔下来,急忙伸手扶着石壁,不住张着嘴巴,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而热泪已是夺眶而出。
白芷飞身而起,伸手将老者带到山坪之上。而老者挣脱她的双手,后退了几步,冲着她上下端详,然后“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吼吼,师姐,你可回来了……”
白芷伸手遮住脸颊,泪水溢出指缝,连连点头道:“嗯,师姐回来了……”
“谷雨答应过师姐啊,数十年来一直守在此处,不敢有一日懈怠,本想临死之前等不到师姐归来,天可怜我……”
谷雨的哭声悲壮、心酸,却又带着莫名的喜悦。
白芷上前将他扶起,含泪道:“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此乃弟子本分!”
谷雨站起身来,像个孩子般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忙兴冲冲的依照门规拱手施礼:“见过师姐,见过……尘起师兄……”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于尘起依然芥蒂难消。
尘起有些尴尬,躬身深施一礼,郑重道:“难得谷雨师弟这般尊师重道,为兄惭愧啊!”
“于野兄弟——”
谷雨大步走向于野的面前,惊喜道:“六十多年了,你我兄弟再次重逢,而你头发白了,相貌未老呢!!”
于野在陈家湾坐了一宿之后,满头黑发变成了青灰,如今像霜痕加重,已是双鬓斑白。白芷与尘起只当他年岁大了,倒也并未在意。
“谷雨兄弟!”
于野脸上露出笑容,翻手拿出一把带鞘的长剑。
“我的青钢剑?”
“我答应原物奉还,不敢食言!”
“哈哈,人无信不立,道无信不诚,你我兄弟虽为道门凡徒,却敢信字当头而无愧于心……”——PS:后台改版了,搞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