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英城往南百里,有座木英峰。峰下有个山谷,木英谷。此处建有洞府、亭台,常年驻守几个妖士、妖卫,乃是齐槐另外一处修行之地。
“唉,我木英城虽然防御坚固,却孤城难守,便在此处另设洞府,以便牵制强敌,谁料……”
山坡上站着一群人。
夏末秋初,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满山满谷的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怡人的景象。
而齐槐却是唉声叹气,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洞府,示意道:“老友,那便是你的静修之地,是否称心如意?”
一旁站着骨牙、朵彩、蛇卫、奉差,当然还有他看着心烦,却又恨恨无奈的于野。
他斟酌权衡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收下两个头领。不过,他也提出他的难处,城内没有闲置的住宅,请两位头领带着骨牙驻守木英谷。他是怕重蹈覆辙,故而有所计较。于野也怕他寻隙报复,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并答应帮他防御木英城,共同应对来日的不虞之灾。
“嗯,齐兄费心了!”
骨牙微微颔首,依然气势内敛而高深莫测。
“呵呵,老友见外了!”
齐槐牵强一笑,拿出两块玉牌递给了朵彩、于野。
“此乃头领的信物,也是进出木英城的禁牌。来日若有召唤,还望两位莫要推辞!”
他冲着蛇卫与奉差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拂袖一甩御风而去。
朵彩搀扶着骨牙走向洞府。
一场灾难化险为夷,并且找到了安顿之处,两人倒是颇为欣慰。
于野独自在山坡上踱着步子,端详着手中的禁牌,转而眉梢一挑,道:“两位头领,有何指教?”
蛇卫与奉差没有跟着齐槐离去,而是并肩站在不远处,尚自神色尴尬,忽又忍不住怒道——
“你已得偿所愿,何时解去锁魂之术?”
“放手一搏,你并非本人对手,却如此卑鄙,哎呀……”
这两人的修为远在朵彩之上,自然桀骜不驯,奈何遭到偷袭暗算,根本来不及还手,便被生擒活捉。尤其是被锁住命魂而生死不由己,羞辱与愤怒可想而知。
而蛇卫虽然愤怒,尚未失去分寸。
奉差却忍不住咒骂一句,谁料他突然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已是双手抱头、身子颤抖,痛苦不堪道:“手下留情……”
于野背着双手站在三丈之外,淡淡道:“若是放手一搏,你早已成了我剑下之鬼。而念你夺城有功,暂且不予追究。敢有下回,我绝不留情!”他眉梢一挑,又道:“禁制五十年,我便会收回锁魂之术,去吧——”
奉承的神魂之痛顿缓,却余悸未消,他慢慢起身,与蛇卫换了个苦涩的眼色,一同转身踏空而去……
五十年后,能否修至化神境界?
不知道。
却总算是安顿下来。
于野的心神一松,脸上顿时多了一层倦意。
接连两日的较量,他不仅要救出骨牙、青萝,还要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唯有逼迫齐槐低头认输,而他却战胜不了一位化神高人,不得不迫使蛇卫、奉承临阵倒戈,其中多亏了青萝传授的锁魂之术,否则他休想降服两个凶悍的家伙。而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直至骨牙呈现修为,再有淳于妖王与田寸的存在,使得齐槐顾忌重重,且孤立无援,这才最终得偿所愿!
尔虞我诈,不外如此。
卑鄙,竟是获胜的法门。但愿人性尚在,否则他与畜生何异!
山坡向阳,山脚下开凿着几间洞府,并建有石台与一个亭子。就此往上看去,便是数百丈高的木英峰。群山环绕着的山谷甚为幽静,谷地间草木茂盛、山溪流淌。谷口另有几间洞府,驻守着一位筑基妖卫与四位妖士。
这便是他来到妖域之后的又一处落脚之地,木英谷。
于野舒展着腰身、活络着筋骨,奔着他的洞府走去。
五六丈方圆的山洞,分成内外两间,虽然四壁空空,却已被清扫干净。
走入洞内,摸出兽皮扔在地上,又拿出几面阵旗布设四周,并在石壁中嵌入照亮的明珠。
于野尚在布设他的住处,洞外有人呼唤——
“兄弟!”
兄弟的称谓只为遮掩身份,如今却取代了他的姓名。
“何事?”
朵彩站在山坡上,抱着膀子,岔开双脚,气势狂野,却又诡秘一笑,道:“师叔找你说话!”
“师叔?”
于野疑惑道。
“我曾深受城主的提携,如今已远离黑风城,尊称他为师叔也是理所应当,来吧——”
朵彩不是不懂规矩,却称他为兄弟,故意占他便宜。
骨牙的洞府位于东侧,也是内外两间。
“前辈?”
于野跟着朵彩走入洞府。
骨牙坐在地上,脸色青白,胸前染了一片血迹,犹在微微气喘。
“师叔为了助你拿下木英城,便以天妖术威慑齐槐,虽然蒙骗一时,却也深受其害。”
听到朵彩如此一说,于野恍然大悟。
骨牙之所以屡屡后发制人,并非他善于示弱,而得益于功法的神奇。也就是说,他的天妖术能够强行提升修为,却也后患无穷。他最后一次施展神通,已是徒有其表,幸亏骗过了齐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唉!”
骨牙缓了口气,道:“老夫这辈子看错了许多人,吃过许多亏,黑风城也丢了。人族有句话,失之我命,得之我幸。有你于野与朵彩的不离不弃,足矣!”
“言重了!”
于野拱了拱手。
“老夫即日闭关,或十年、或百年,尚未可知,请你妥为照看朵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