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终于过去。清晨时分,众人离开了藏身的山洞,陆续抵达山脚,再循着田野小径,一路往西而行。
元汉与他的兄弟吞服了丹药,接驳了伤骨,昏死的也被救治苏醒,虽然各自依然带伤,却已能够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返回元家村。元家村的山民遭受数日惊吓,早已疲倦不堪,无不想着返回家园,重归往日的安宁。
而于野以元汉等人伤势未愈为由,提出随行护送。元汉非但没有拒绝,反而邀请他去元家村盘桓几日。
于野趁机道明身份,说是游历四方的修行者,意外闯入天神寺,却绝无冒犯之意。
元汉恍然大悟,称呼于野、文桂、赤离、赖冕等人为巫者。何为巫者?
巫者,通神也。乃是一群擅医道、懂占卜、识天象、辨阴阳,舍己度人的修行者。
其中本领高强者,呼风唤雨,搬山倒海,降龙伏虎,如同天神一般无所不能。
而巫者的最高境界,便是神!依着元汉的说法,巫者,与修仙者相仿。
而仙道的尽头,又是不是神道呢?一行人数众多,且妇孺老幼行走缓慢,直至夜色再次降临,堪堪走出数十里的路程。
而元汉倒是松了口气,说是翻过前方的山梁,便可抵达元家村。是夜。
荒野上点燃篝火。元家村的族人们相聚歇息。于野与文桂、赤离、赖冕等人,则是守在十余丈外的山坡上。
各自看着跳动的火光,听着孩童的歌谣,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面对着无边的夜色,一时恍如隔世而心绪莫名。
“你我所见,绝非幻境!”赖冕有感而发,话语肯定。一旁的赤离、文桂点了点头,皆深以为然。
“此乃上古之境,或为禁制封存,或自成天地,或意外遗落至今,一时虚空错乱,你我误入其中。”
“典籍记载,天有九重,以虚空为界,一旦虚空错乱,则天地颠倒而时光逆流。岂非是说,你我回不去了?”
“唯有找到禁制的生门,否则休想离去。”
“哼,生门何在?”
“事出意外,我也不知。”
“若非你设计陷害,我等岂有今日!”
“你……呵呵!”赤离与文桂没说几句,争吵起来,他本想发怒,又微微笑道:“此乃通神之地,必有机缘。倘若难以离去,我与于野携手开创魔门,于兄弟——”于野与赖冕相邻而坐,手里扣着一枚玉简。
他在查看《御灵术》。御灵戒收纳着八十头噬荆貂,喜好吞噬灵气与法力禁制,自然也喜欢吞噬灵石。
而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他又岂肯耗费灵石豢养一群废物。怎奈祭炼之法颇为繁杂,亟待详细参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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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兄弟!”赤离的唤声亲切。而昨日生死相争,今日便称兄道弟?于野放下玉简。
“你我在此招纳门徒、开创魔门,如何?”
“你打得过元汉与他村里的兄弟?”
“这个……”赤离尴尬无语。于野的嘴角一撇,道:“比拼力气,你远逊一筹,论忠诚悍勇,你一无是处。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招纳门徒、开山立派?”他并非冷嘲热讽,而是说的实情。
昨晚已见到了元汉等人的身手,不管是力气,勇猛,还是搏命的血性,皆远胜于燕州的修仙者。
而失去修为的加持,所谓的修仙者只是一群凡夫俗子。文桂忽然想起什么,道:“元汉所说的贼人,想必是我燕州的同道,不知人在何处,若是相遇……”赤离忙道:“切莫相遇,不然难脱干系!”文桂点了点头。
赤离稍作忖思,又道:“当务之急,设法返回燕州。于兄弟,你我的恩怨暂且放在一旁,而你豢养的金螈……”
“慢着!”于野出声打断道:“我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若非你蓄意相欺、屡次加害,所谓的恩怨从何而来?”
“呵呵,不说此事!”赤离干笑一声,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文桂像是看破他的心思,低声道:“于师弟豢养的异兽,不止一头哩。”
“哦?”赤离若有所思。于野闭上双眼,继续参悟他的御灵之术……天神山的夜,极为漫长。
所幸一夜无事。晨雾中,元汉已带着族人翻过山梁。他拄着长剑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道:“于兄弟,且看——”于野背着一位老汉走上山梁。
山梁过去,山路平缓。老汉挣扎着落地,冲他感激一笑,在一位妇人搀扶下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