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魏王各自有一百多辆大车,载满了金银珠宝,场面极为壮观。
由于汉王的三护卫在西安,魏王的三护卫在东胜,并未调至京城。
所以朱祁钰从营州卫抽调一万五千人,护送汉王至西安;从天策卫抽调了一万五千人,护送魏王至东胜。
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朱祁钰才一脸失落地往回走。
大臣们本来还想趁机让皇帝召集个朝会呢,但皇帝的情绪如此低落,也没人敢说话了。
朱文芳心里也很不好受,对大臣们吩咐道:“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父皇和我都很伤感,要在家休息五日,五日后再朝会吧。”
皇帝、太子、皇妃们都回去了,大臣们的精神终于松驰下来,有的乘马车离开,有的聚在一起还聊上几句。
何文渊命随从先从自家马车里拿了个小竹椅,就在齐王府大门口坐了下来。
王文、沈翼等阁臣也不好意思扔下何文渊先走,便在一旁陪着聊天。
何文渊一脸歉意地对众人笑道:“老了老了,站了这么一会就扛不住了,我得坐着歇会再走。下次朝会,我就得向太子请辞了,为官这么多年,也该致仕了。”
众人一边劝慰,一边各自起了心思。也不知道皇帝出于何种考虑,让何文渊独掌吏部这么多年。
如今何文渊年老致仕,那么朝中权力格局就要大变动了。
何文渊又念叨着:“哎,人生啊,真奇妙。十五年前,圣上才二十出头,还没有儿子。抗击也先、保卫京师的种种场景,历历在目,有如昨日。
这一晃啊,圣上的皇子都外出就藩了。岁月催人老,不服可不行。”
王文点点头::“有了藩王,感觉跟以前都不一样了,有种圆满的意境。最多再过个五六年,我也就退了。”
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王文的话,这帮老狐狸都听懂了。景泰系亲王一旦完成就藩,相当于真正的尘埃落定了。以后就算京城有变,景泰系藩王也可以杀回来清君侧,汉初的功臣集团诛灭吕氏就是先例。
功臣集团搞出了这么大的政变,依然要让高帝的儿子上位,文帝登基后很快便可以掌控大权。
这并不是功臣们的品格有多么高尚、做人有多么真诚,以致真愿意乖乖将权力还给文帝,而是因为藩王们实力强大,功臣们不敢造次。
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景泰系藩王在外,是巨大的震慑。边塞的藩王都有三护卫,景泰系二十几个藩王,会陆续就藩,大臣们若是敢在京师造反,无论如何都搞不定这些藩王的。
所有阁臣都认识到了这一点,以后大家都踏踏实实干活就好了。
……
朱祁钰回家待了五天,情绪才舒缓过来。
这日早起,搂着凝香吃过奶之后,朱祁钰问道:“咱们家还有多少钱,还能支撑几年?”
这话问得很保守,因为按这种就藩花费,多有钱都抗不住。
浅雪笑道:“没多少钱了,与蒙古决战,花了我们很多很多钱。若是正常开销还好,接下来每一年两个亲王就藩,实在是有些吃力。”
“那有什么开源的办法吗?”
朱祁钰就不问如何节流,只问如何开源。
浅雪答道:“日本在全面探矿,朱文芳已经跟朝臣们商量好了,以后新发现的矿山,前二十年的产出划给内帑,二十年后再收归朝廷。
这样,咱们给亲王安家的金、银、铜就都够用了。实在不行,朝廷还可以拨一点。
而且每个亲王就藩,朝廷拨一百万两用于修建王府、购置车马。
这是大臣们主动要求的,毕竟一半的天下是夫君打下来的。朝廷一年的收入是原来的快三倍,这都是夫君的功劳,一点都不给咱们花,大臣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祁钰点点头:“那还行。”
浅雪又补充道:“咱们只是与蒙古决战时消耗太大了,当时内帑的钱粮流水一样往外出,如今朝廷给我们补贴点,也是应有之义。
其实咱们每年收入也不少,光说田产,咱们本来有十二万顷,景泰十年的时候,清查全国土地,咱又从缅甸、占城、暹罗、吕宋、台湾等地划进来二十万顷荒地作为皇庄。
美其名曰:皇家带头垦荒。
实际上五年下来,已经形成一大笔收益了。
再加上在京城的商铺,还有山东的产业,其实每年有七八百万两的收益。
天策卫和朵颜卫由御马监供养,单独结算。
咱们每年赚的这些钱,只需要养营州卫就可以了。
七八百万两收益,减去一百多万两营州卫的军费,还剩六百多万两。”
朱祁钰一向不关心家事,不禁惊异于自家的收入怎么变得如此高了。
浅雪察颜观色,主动解释道:“别看六百万两听着很吓人,这是折算的。
其实我们每年拿在手里的,主要是大把大把的粮食。把这些粮食折算成白银,看着价值很唬人,但我们若真把这么多粮食一股脑抛出去,粮价就崩溃了,根本换不到预期数额的白银。
我们纯粹的白银、铜钱收入,一年总值也就三百万两左右。”
朱祁钰点点头:“这个我懂,但三百万两也很多了啊。”
浅雪笑道:“您不知道,如今流通中的白银、铜钱数量暴增,虽然粮价没怎么涨,但白银、铜钱的购买力比原来稍稍的降了一点点。”
“这挺好啊,要的就是这种状态。粮价稳定、货币充足,如此一来百姓的收成能换成钱,再拿着钱去购买生活用品,经济不就循环流动起来了嘛。
咱现在就藩、嫁女,太花钱了。等过了这一波就藩潮,就没这么紧张了。”
浅雪又补充道:“我们说以后把管家权交给太子妃了,太子妃死活不肯接。”
朱祁钰一脸好奇地问道:“又不是什么烂摊子,这么丰厚的家业,她为什么不肯接?”
浅雪无奈地摊摊手:“她说三十岁之前,不会全盘接手的。还说什么要享受生活,要专心生孩子。至少要生三个儿子出来,并且抚养好,才会考虑把精力投入到庶务上来。”
朱祁钰听完都无语了:“以前我还真小看咱家太子妃了,她怎么这么精明呢。小小年纪她就看明白了,庶务不是根本,多生嫡子才是最大的关键。好好好,这活得真通透!”
朱祁钰知道这种事情有反面例子,那就是王熙凤嘛。王熙凤,管家能力够强,在处理庶务上也够精明,但却是小处精明,大事糊涂。管家管的,把身体累垮了,还耽误了生育。
你管家管的再好,儿子却没生出来,那你这家是替谁管的,不成了替别人白操心了。
伱这边费心费力地管家,那边自己丈夫张罗着娶二房、纳小妾,好传宗接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想到这里,朱祁钰都笑了,自己家这太子妃才是真精明,先身心放松,快快乐乐地生儿育女,把地位稳固了再说。至于庶务,则是支使着母妃们操心使力。免费的苦力们,不用白不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