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办完了差事,便行礼告退,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孙氏忽然叫住众人:“皇帝将如何处置本宫?”
众人转过身,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孙氏冷哼一声:“王瑾,你就直说吧,到了这一步,无需再遮遮掩掩了,本宫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王瑾只得恭敬答道:“陛下将同时废黜娘娘的皇太后、宣庙皇后之位,降为宣庙戾妃。并终身监禁于英华殿,将来以妃礼葬于东郊,不得与宣庙合葬。”
孙氏闻言,急火攻心,伤口崩裂,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王瑾向阮昔吩咐道:“昔,伱留下为娘娘寻医问药,绝对不可令娘娘有所闪失,否则唯你是问。”
阮昔连忙回道:“放心吧干爹,儿子知道轻重。”
王瑾点点头,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至于皇帝对孙氏的处置,众人也没表示什么意见。
来逼宫的这些人里,除了秦王和萧维祯,都是皇帝的亲信。
在秦王看来,当年孙太后以嫔御之礼葬胡皇后于西郊,今日皇帝决定将来以妃礼葬孙氏于东郊,可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一报还一报而已。
硬要比较的话,皇帝给妃礼下葬,比当年孙太后给胡皇后的嫔御之礼下葬,还要体面不少呢,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吧。
却说秦王等人前往英华殿之后,奉天广场上的所有人就开始原地干等,因为孙太后的案子没有个结果,便没办法继续下面的议题。
因为礼部的人差不多都死完了,皇帝又不允许锦衣卫今天出现在紫禁城内,所以也没人去强调礼仪。
所有人都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猜测着孙太后的应对方式,以及诸亲会议接下来的走势。
朱祁镇坐在龙椅上,如坐针毡。作为失败者,反而还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朱祁镇看着下面每一个喋喋不休的人,都像是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嘲笑讥讽。
朱祁钰根本就不干预下面的人,而是搂着自己的小宠妃,说起了悄悄话。
凝香羞得俏脸通红,将头埋在朱祁钰怀里,嗡声嗡气的回道:“奴家好痒,痒得都快坐不住了,夫君真是世上最坏最恶毒的奴隶主。”
朱祁钰一脸回辜地反驳道:“坏事都是浅雪和素汐那两个小丫头干的,我是个好人。这样吧,坐辇车回去的时候,换咱们折磨她们两个。”
凝香闻言仰起头,面红耳赤却一脸坚定地反驳道:“那可不行,回去的时候还得将奴家绑在吊环上,而且不能再走齐国大道了,主人我们走条颠簸点的道路好不好?”
朱祁钰闻言也无语了:“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被折磨,那便随你所愿吧。”
说着说着,朱祁钰突然感到怀上的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枝。于是连忙问道:“怎么了爱妃?”
朱祁钰闻言,无奈地赞叹道:“你这小丫头,可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等诸亲会议结束,我还得带着你和皇亲们叙一叙亲亲之谊,好好拉拢他们一番。”
凝香闻言,羞得轻轻拧了朱祁钰的胳膊几下,朱祁钰心情舒畅得笑出声来。
台阶下面的人,只见到贵妃娘娘红着脸和皇帝拉拉扯扯,却根本听不到上面在说些什么。众人只是感叹皇帝可真宠自己的妃子们,难怪皇帝肯为了她们杀光礼部官员和礼部选出的秀女呢。
朱祁镇可就没有这样自在了,别人听不到皇帝和宠妃在说什么,自己却能偶尔听到只言片语。什么辇车、吊环、这个、那个的,
朱祁镇不知道什么是‘这个’、‘那个’,但却知道什么是辇车、吊环,毕竟自己北狩于瓦剌的时候,弟弟弟妹们就送了一辆那样的辇车。
朱祁镇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北狩前,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正人君子。在位十四年,始终一心一意在给自己的父皇苦苦收拾烂摊子。怎么到了最后,反而还比不上自己这荒诞不经的弟弟呢。
要按儒家经义、圣贤之言来看,弟弟这不是妥妥的昏君吗?简直就是商纣王、周幽王的同类。
看看下面笑容满面与吴太妃、永嘉大长公主闲谈的两位小齐王妃,再想想自己的皇后、嫔妃们,朱祁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更加不服。为什么自己一副正人君子作派,反而后宫里你死我活,打成了一锅粥。而弟弟如此荒唐,后宫却一片和谐,从无争斗。这太让人不能理解了。
朱祁镇在纠结中度日如年,好容易煎熬了大半个时辰,岷王、秦王等人方才带着皇太后的懿旨回到奉天广场上。
全场顿时肃静,朱祁钰挥挥手,示意秦王宣读皇太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