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请起,来人,赐坐。”
由于已经有曹泰坐在一旁了,范广便稍一推辞,也就在一旁坐了。
朱祁钰先问道:“听说将军精于骑射,骁勇绝伦,我让你带兵去正面迎击也先,你敢不敢?”
范广忙起身回道:“陛下只要给臣五万精兵,臣愿为陛下生擒也先,献于阶下。”
朱祁钰摆摆手:“我现在没有五万精兵给你,京营最后的精锐,都让成国公打没了。山西还有最后一支精兵,可惜人家不忠于我啊,我也调遣不动人家。”
范广也不傻,新君这话说的,就差指着杨洪鼻子骂了,这不明摆着是要自己站队表忠心吗。
这个就太让人纠结了,真要表了忠心,宣誓效忠皇帝,那就算是上了贼船了,以后就等着得罪人吧。要是不表忠心,那就等着被皇帝记在小本本里吧。
左右都是死,略一思索,范广便回道:“臣愿为陛下讨逆。”
朱祁钰不依不饶得问道:“如果我任命你为宣府总兵,让你带五万精锐,去解除杨洪所部全体宣府兵的武装,你会奉诏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代表朱祁钰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你要是奉诏,那我就好好栽培你一下。你要是不奉诏,那就拜拜了。你是于谦举荐的,你就回去找于谦吧,以后爱咋地咋地,我就对你不闻不问了。
这个问题将范广难为的不轻,范广是个品格优秀的武将,跟某些文臣不一样。这样又勇猛又正直的武将,是不屑于撒谎的。一件事情,能做到就是能做到,不能做到就是不能做的,不会搪塞敷衍、虚应故事。
朱祁钰悠哉悠哉地品着茶,也不催促,而是留给范广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慢想。反正范广愿意效忠自己最好,不愿意效忠就算了。大明人杰地灵,才俊辈出,没了范广,还有王广,还有李广,大明这么多的子民,皇帝不愁没人效忠。
等了半晌,范广咬咬牙,跪在地上回道:“末将愿为陛下效死。”
朱祁钰闻言又问道:“若是我打造一支新军,交给你执掌,要求你只听命于我一个人,你肯不肯奉诏?”
“臣愿奉诏命。”
“将军考虑清楚,我说的是只听命于我一人,你连兵部尚书于谦的话都不必听。”
范广回道:“臣考虑清楚了,臣愿意只忠于陛下一人。敢问陛下,是想打造一支什么样的新军,有何等规模?”
朱祁钰笑道:“东宫六率,每率一到三万人,由朕直接统管,既不属于五军都督府,也不属于兵部。初期可能只有三五万人,后期会逐渐取代京营。
京营的军队会被大规模裁汰,剩下的打散建制,分散到九边去。”
范广闻言大惊,也就喝口水的功夫,就已经开始后悔宣誓效忠了,恨不能将刚才说的话吃回肚子里去。
白圭在一旁更是听得心惊胆战,差点就脱口而出,来一句:‘陛下何故反?’
朱祁钰也不理会众人,只是吩咐道:“古人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今天的话,谁若是传出去,夷三族。
为君上保守秘密,这是人臣的本份,若是你们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你们的妻儿老小也就没必要再活了。”
白圭、范广等人,忙俯首领命。
“行了,曹爱卿、范将军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明天一早来府里,陪我去视察军务。”
朱祁钰说完,又补充道:“你们不吃早饭就来也行,我让王妃给你们做好吃的。”
范广、曹泰忙答应了,一起行礼告退。
目送二人离去,朱祁钰向白圭看去,只见白圭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稍远处的项忠,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有些魂不守舍。
唯有何宜,面色如常,波澜不惊。
朱祁钰见状,深以为异,便欲将何宜留下细问。于是对三人笑道:“今天我乏了,都散了吧。”
三人忙施礼告退,刚走到门口,朱祁钰却忽然又开口笑道:“何爱卿留一下,你最年轻,就再多受受累,帮我写副字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