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回到吴贤妃的寝殿,立即又跪下,向吴贤妃禀报道:“启禀母妃,出使瓦剌的大臣,带回了大兄的传位口谕。
儿子已经奉诏,答应入继大统,但拒绝了大臣们尊母妃为皇太后,并册立皇后的提议。儿子不孝,请母妃降罪。”
吴贤妃笑道:“你已经提前和我说过了,我也同意了,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吧。”
朱祁钰闻言,便不再客气,起身到炕边坐了。
吴贤妃又问道:“大臣们都走了?”
“没有,剩一个兵部尚书于谦,我留他在家里吃饭呢。下午我带上他,再领上成国公,去九门巡视巡视。”
林香玉此时正和吴贤妃坐在里侧炕上,闻言就要起身去安排,一边口中还埋怨道:“殿下怎么不早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奴家多么刻薄呢,堂堂兵部尚书来家里,都不好好招待人家。”
朱祁钰忙摆手止住:“我也是临时起意,才让于尚书在家吃饭的,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让萧灵犀安排他吃饭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香玉闻言揶揄道:“临时起意?就你?殿下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算计进去,怎么会临时起意。奴家劝您还是快老老实实交待了吧,到底安的什么坏心思?”
吴贤妃忙心疼地纠正道:“媳妇别这样说,我素知之,我儿是个老实人。”
有了吴贤妃撑腰,朱祁钰也硬气起来,高声回怼道:“对对对,母妃说得对,寡人可是个如假包换的老实人,敢没有证据就诬陷正号亲王者,罪加一等,来人,把王妃押入诏狱。”
林香玉闻言,轻轻拧住朱祁钰的胳膊,悄声嗔怪道:“冤枉,比窦娥还要冤枉。殿下还好意思要证据,您玩弄奴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老实人。要不要奴家把殿下的累累恶行全抖出来,让母妃好好做一回明镜高悬的包青天。”
吴贤妃见儿子儿媳感情好,心中也是畅快,嘴上却揶揄道:“好了好了,你们晚上回去自己房中再打情骂俏。现在还是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好放咱家的大亲王去干正事。”
于是两人停住,让丫环进来摆饭。趁这功夫,林香玉悄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打灵犀妹妹的主意?奴家身边一共就这么些可靠的人,您不能都给奴家送出去啊。”
朱祁钰苦着脸回道:“萧灵犀这个人她太刚正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调教她了。我看她这性格跟于谦倒挺般配的,所以就又临时起意了。
再说于谦现在掌着兵部,握着全京城的兵权,我得派个人监视他啊,不然以后睡觉都睡不安稳。
虽说他忠于大明朝,但他不忠于我啊。我手里现在啥人都没有,只能让王妃的人牺牲牺牲了。”
吴贤妃好奇地问道:“我儿这样可怜吗?手底下就没有几个可用的人?”
朱祁钰一听这话,便开始大倒苦水,掰着手指头跟吴贤妃抱怨道:“母妃您看看,我手上一共就五个太监,就这,还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安插过来的呢,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在背地里到底效忠于谁。
为首的太监成敬,还是个进士出身,满脑子仁义礼智信,横看竖看都不像能成为权宦的样子。剩下四个都是资历浅薄的小太监,根本就顶不了大用。也就是说,我现在连东厂都掌控不住。
我手里的文官就更不堪了,就俞山、俞纲这俩人,最有出息的才是个副榜举人。就算我光明正大地任人唯亲,顶天也就安排他们做个侍郎了。而且还是礼部侍郎,兵部和吏部的实权侍郎,都很难安排得上去。
想想都累,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朱祁钰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干脆坐到炕边的小脚榻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地靠着炕沿,止不住地叹气。
这下可把吴贤妃心疼坏了,向林香玉说道:“媳妇啊,你看把我儿可怜的,就把人给他吧。你要是缺人用,我身边还有几个丫环,你领过去使唤吧。”
林香玉连忙回道:“母妃勿忧,儿媳刚刚是和殿下开玩笑的。殿下就是儿媳的天,儿媳的一切都是殿下的,自然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
吴贤妃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