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言领命。不多时,胡濙便带着拟好的诏书出发。到了傍晚,便来至营州卫大营,传完了旨意。
朱祁钰笑盈盈地接过懿旨,顺手便递给了一旁的林香玉。
胡濙忍不住开口发问:“敢问殿下,您如何就带了这么多的兵士回京?”
朱祁钰笑道:“老尚书不知,我也是无奈之下,被于侍郎支使着干活受累而已。之前于侍郎不是到紫荆关视察军务了嘛,路过保定府时,他就发下兵部文书,命大宁都司起兵勤王,并顺道护送小王回京。
老尚书放心,明日我就负起监国的职责,带着这支军队修筑工事,操练备战。”
胡濙叹口气,心知京师危殆,此时已无法阻止朱祁钰染指兵权了。于是又问道:“敢问殿下身边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贱内。”
胡濙闻言,以为郕王终于被自己这位资深礼部尚书抓住了把柄,忙纠正道:“郕王谬矣,依照礼法,一个男人只能称自己的正妻为贱内。
区区侍妾宠姬,不过以色侍人,是不能够被称为贱内的。”
胡濙见眼前的林香玉长得太标致,就本能得以为她是郕王外出新收的宠姬。不料却听朱祁钰笑道:“
正如老尚书所言,贱内确实只能称呼自己的正妻。但请老尚书细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旁边这位就是我的正妻呢。”
胡濙一脸坚定地回道:“殿下不要诓老臣了,老臣还没糊涂,您的正妻是汪妃娘娘。”
“老尚书错了,您家汪妃娘娘是郕王正妃,您眼前这位是齐王正妃。”
胡濙闻言,一脸错愕,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殿下这是何意?”
朱祁钰反问道:“您还好意思问这是何意?你们往郕王府安插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既然是任我为监国,那郕王府我就不再要了,整个还给你们就是了。”
胡濙闻言,愣了半晌,只拱手一揖,说句微臣告退,便一甩袖子,转身径直离去。
林香玉见状,好奇地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直白,这样不是撕破脸了吗?”
朱祁钰笑道:“这个操作,叫做立人设,你懂不?”
“立人设?”
“对,就比如你平时表现得温和朴实,与人为善,不争不抢,那你立的就是老好人的人设。如果你平时凶残霸道,无恶不作,那你立得就是恶人的人设。
而我呢,接手监国重任,上来就要立一个粗鲁野蛮、荒诞不经的人设。
这也没办法,你是不知道这帮大臣,一个个全都是贱骨头。你越掏心掏心地对他们好,他们越觉得你软弱可欺,是个十足的缺心眼儿。”
林香玉闻言连连点头称赞:“妙妙妙,奴家懂了。殿下上来就粗暴地对待他们,降低他们对殿下的期望。
这样哪天殿下心情好了,对他们稍稍和颜悦色一点,他们反而就要感叹皇恩浩荡了。
用圣人的说法,这叫做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君王者,唯有喜怒无常,天威难测,才能摄服宵小,令其心怀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