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笑道:“我作为先皇唯二的儿子,陛下唯一的弟弟,是与当今皇室血缘最亲近的藩王,结果你们给我整这么个杂号亲王,这是不是有点太不体面了。
既然郕国是齐国下面的小宗藩,那我希望高升一步,去做大宗藩齐国的王,这个要求过分吗?”
听到这话,于谦就更不敢接话了:朱祁钰明面上是在说从郕王升格成齐王,实际上却是在影射小宗入主大宗的事情。
朱祁钰倒也没打算要于谦表态,便继续抱怨道:“你们给我个杂号亲王,平日里苛待于我,这也就算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如今国难当头,眼看京城不保,北方有沦陷之危了,你们又跑来让我当监国,去背这个黑锅。
到时候打败了也先,功劳全是你们的。打不退也先,京城失守,你们就把屎盆子一股脑扣在我头上。你们想的倒是挺美好,只是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好事呢。
于侍郎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缺不缺德,亏不亏心。”
于谦听了,心里也生气:这个当今皇帝确实过于小气了,还有那么多正经王号空着,像什么魏王、梁王、吴王、齐王、越王、汉王、陈王,随便数数就一大堆,给他一个不就得了。非这么小里小气的,弄个什么破郕王,结果落了把柄,害得我在这里代表朝廷被冷嘲热讽。
朱祁钰见于谦沉吟不语,便点到为止,又换了个问题:“若是确认皇兄被俘,朝廷打算怎样应对?”
于谦闻言一楞,被这个刁钻的问题,再次噎得不知道怎么回话。
朱祁钰见于谦还不说话,又继续问道:“是让皇兄这位大明皇帝一直待在瓦剌,而大明则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还是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帝?或者立襄王为帝?”
于谦闻言,还是不敢接话。
在没有确定正统皇帝被俘之前,即使是于谦也不敢轻言废立之事。
于谦也不好一直沉默不语,光让朱祁钰在那发问,只得回道:“还是请郕王殿下先回京监国,待情况明朗之后,再从长计议。”
朱祁钰又问道:“让我回去也行,你总得表个态吧:我这个监国是被架空在那里的傀儡呢,还是总领国政的实权监国?”
于谦闻言,还是不好接话。
朱祁钰问的问题,是个顶个的难顶。
到了这一步,朱祁钰不肯再让了,对于谦抱怨道:“你们也不能太过分啊,让我监国,结果事情都是你们说了算。最后事情成了,你们欢呼雀跃,不世之功都是你们的。
要是最后事情没成,你们两手一摊,什么都和你们没关系,所有黑锅寡人一个人背。你们自己说这样合适吗?”
于谦只得回道:“若是郕王殿下肯回京监国,自然是总领国政,主持军国大事。”
朱祁钰又确认道:“也就是说在我监国期间,一件国事,如果我不点头,你们是通不过,执行不了的。对吗?”
于谦谨慎地点点头:“诚如殿下所言,确实如此。”
朱祁钰笑道:“好,那我先跟你说说,我监国之后,理政的思路是什么,于侍郎听一听。如果你们能够接受,我就回去监国,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你们就趁早快去请襄王吧。”
“殿下请讲。”
终于要谈到最关键最争议的内容了,于谦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倾听。
只见朱祁钰一脸严肃地说道:“第一条,监国期间,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调明军主力回京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