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况下,张诚想要脱离军队的想法,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不由是摇头叹息,没想到自己颇为看重的张诚最终竟是落得这般下场,尚是毫无建树就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离开军队。
沉默片刻后,赵俊臣缓缓说道:“这也不能怪你,只能说是运气太差,骑马疾奔之际,即使是再好的骑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发生意外,也许只是道路上的一颗石子就会人仰马翻……军中医生为你诊断之后怎么说?你的伤势可会危及性命?可有恢复的希望?”
张诚的声音愈加低沉,答道:“已经请军医诊断过了,内脏被肋骨划伤了,幸好没有碎骨残留,如今肋骨已经复位,但内脏的伤势却是无法治好,卑职如今不仅是失去了一身力气,今后也必然是会体弱多病的情况,稍有操劳就会危及性命,所以必须要离开军中了。”
赵俊臣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你暂且先不要离开,这几日会有一位当世名医赶来花马池营,有他出手为你医治的话,即使是不能让你彻底恢复,也至少可以为你消除一些隐患!你是武举人出身,又有掌兵经验,熟读兵书、文武双全,即不缺文人的见识智慧,也不缺武人的果敢坚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干,就这样让你离开军中、从此默默无闻一生,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沉吟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有了决定,说道:“这样吧,你可以离开边军,但今后依然要为我办事,我会把你带到京城,给你一个独当一面、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张诚顿时是眼睛一亮,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也是一个有雄心的人,若是赵俊臣所说的那位名医确实可以为他消除身体隐患的话,他自然是愿意继续为赵俊臣效力!
见到张诚的精神稍有振奋之后,赵俊臣轻轻点头,又说道:“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人,在军中的众多伤兵之中,有些人是断了手、有些人是残了脚,今后再也不能持刀弄枪,皆是不适合继续当兵了,但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他们必然是与你一样产生了离开边军自谋生路的心思,你这几日要多加留心一下,代我询问他们的想法,若是他们愿意继续为我效力的话,你就把他们聚拢组织起来,今后随我一同回京,我会给他们所有人都安排一个足以让他们生活无忧的差事!”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之后,张诚的精神又是一振,终于是不见此前的消沉模样,表情间也多了一些激动,说道:“钦差大人慈悲,依然还挂念着军中的那些伤残同袍,卑职在这里替全体伤兵们叩谢钦差大人的大恩大德!”
说完,张诚就要跪下向赵俊臣行大礼,但他刚刚弯腰屈膝就被赵俊臣扶住了。
赵俊臣温声说道:“你的病情未愈,就不要折腾了!”
张诚也不勉强,只是肃容道:“卑职这一次绝不会再辜负钦差大人的信任了!”
说完,张诚向着赵俊臣躬身一礼,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张诚的背影,赵俊臣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实际上,赵俊臣的这般决定看似是全心为了军中伤兵们考虑,但赵俊臣本人的获利只会更多。
随着陕甘战事的尘埃落定,赵俊臣收获了大量的军功与声望,可以预见的是赵俊臣的权势影响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必然会快速扩张。
对于赵俊臣而言,如今最大的短板就是底蕴不足,手底下缺乏足够多的忠心下属。
并不是官场上的下属,而是为赵俊臣私底下办事的人手。
赵俊臣有太多的隐秘计划需要推行,难免是摊子铺的太大,负责渗透军队的聚宝商行、负责控制商贾的联合船行、负责收集情报的同济庙、负责操控舆论的评书行会、以及用来安置难民们的各地田产,这些事情皆是涉及机密,却又皆是需要大量人手负责处理一些琐碎之事。
此前,赵俊臣为了推进自己的诸多计划,大多数时候只能从赵府与“悦容坊”之中抽调人手,早已是后继无力、捉襟见肘。
如今,若是能从战兵新军的伤兵之中带走一批可靠下属的话,正好是解决了赵俊臣的燃眉之急。
这些伤兵大都是伤了手脚,最多也就是行动不便,并不妨碍他们今后为赵俊臣继续做事。
最重要的是,经过赵俊臣多次收买军心之后,这些人绝对忠心于赵俊臣,赵俊臣可以安心把一些较为机密的事宜交给他们去办!
赵俊臣并不需要他们有多么聪明,也不会要求他们负责太过重要的事情,只需要他们忠心耿耿的执行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任务就足够了!
像是联合船行,就需要安排大量人力负责监视商船上的货品动向;聚宝商行需要大量的伙计与马夫;赵俊臣的各地田地也需要大量人手组织难民耕种;同济庙更是需要大量忠心可靠的情报人员。
这些任务看似是微不足道,但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二字。
经验见识可以慢慢培养,聪明智慧可以慢慢挑选,但“忠心”二字却是最为难得!
在这个世上,聪明人随处可见,尤其是庙堂里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皆是聪明过头了,但忠心之辈却是少之又少,说是最世界上难得的资源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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