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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十余位官员争先恐后的弹劾与呈奏,皇极殿内所有人都是表情一变,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俊臣。
前段时间,对于各地灾情的事情,赵俊臣比任何人都要上心,为了扭转朝廷的缺粮困境,赵俊臣甚至是不惜与百官们对峙了近十天时间。
但如今,朝廷好不容易筹集到了足够的钱粮赈济各地灾情之后,却又突然爆发了丑闻,大批的赈灾钱粮不翼而飞了,让十余位官员群起而弹劾,赵俊臣作为此事的负责人,自然是尴尬至极。
在百官们的注目下,赵俊臣的表情也颇是惊愕,仿佛是压根不知道此事。
德庆皇帝看了赵俊臣一眼,表情也愈加严肃了起来。
如今,零星的蒙古骑兵已经进入陕甘、山西境内劫掠了,大批的蒙古骑兵很快就要出现,陕甘、山西各地为了抵御火筛入寇就已经费劲了力气,若是这个时候各地的灾情赈济再出现问题,甚至是激发了民变,那就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发,整个西北局势都将是一片糜烂。
这个道理,德庆皇帝自然懂得,所以他马上就重视了起来。
与刚才南京六部的事情不同,德庆皇帝这一次的神情严肃完全没有任何作假。
然后,德庆皇帝缓缓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一个一个来讲,不要乱成一团!”
十余位官员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最后则是由众人之中官阶最高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徐征作为代表、开口说道:“陛下,昨晚时候,臣见到了凤翔知府刑志辉的信使,按照这位信使的说法,朝廷拨调给陕甘各地的赈济钱粮,仅仅只有账目上的三成左右,甚至还有一些灾情不严重的州府压根就没有收到朝廷的钱粮……绝大部分粮草都消失不见了,目前的粮草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刑志辉迫于无奈之下,只好遣派信使赶到京城打探消息,而臣与刑志辉乃是同乡同窗之谊,所以这位信使也就率先找到了臣这里,然后臣才知道了朝廷的赈灾钱粮出现了问题!”
顿了顿后,徐征又说道:“此外,按照这位信使的说法,他赶来京城的路上,途径山西各府县的时候,发现山西各地的情况虽然要比陕甘好些,但百姓们的赈济钱粮依然有克扣的情况!”
随着徐征的话声落下,礼部侍郎鲍文杰也是表情肃穆的接口道:“陛下,臣是从山西泽州府的同知袁文胜的书信里得到了消息,泽州的灾情并不算严重,但依然有千余户百姓需要赈济,然而泽州并没有收到朝廷的赈济钱粮……臣原本还以为这件事只是孤例,又或者是钱粮的周转因为某些原因被耽搁了,但昨日与徐御史谈到此事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朝廷赈济给陕甘、山西的钱粮,已经是出了很大的纰漏,绝大部分粮食都没有落入地方官府手中,此事的性质极为严重,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变,还望陛下一定要严查!”
接着,剩下的官员也陆续说出了他们所收到的消息。
消息的渠道不同、细节也不同,但显而易见的事情是——朝廷支援给陕甘、山西等地的钱粮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大批的钱粮不翼而飞了,显然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并且户部与山西、甘肃、陕西三地的巡抚有很大的嫌疑。
这件事情的性质太过严重,没人任何人敢遮掩。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官员才会在今天早朝上纷纷出列呈奏此事,并且是纷纷将矛头指向了赵俊臣。
毕竟,赵俊臣原本就是一位出了名的大贪官,朝廷赈济各地灾情的钱粮又是赵俊臣一手安排的,如今这批钱粮出现了问题,许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赵俊臣忍不住又下手贪污了。
听到禀报之后,所有人皆是表情严肃。
德庆皇帝的目光有些冰冷,向着赵俊臣问道:“赵俊臣,如今陕甘与山西各地的赈灾钱粮皆是出现了问题,这件事情一向是由你负责,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俊臣同样是表情肃穆,隐隐还有些茫然与疑虑,马上就出列认罪道:“陛下,臣有罪!”
当然,赵俊臣绝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只是说道:“前段时间,臣忙于朝廷各项政务,实在是太过疲惫了,眼见着所有事情都是落入正轨,也就想着稍稍歇息一下,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两位侍郎负责,却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朝廷的赈济钱粮出现了问题,臣实在是有负圣恩,还望陛下降罪责罚!”
赵俊臣的这一番话,表面上看似是请罪,但实际上则是把自己的责任全部摘脱干净了,甚至还隐隐表明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功劳苦劳,却是让德庆皇帝完全是无法下手责罚于他。
于是,德庆皇帝轻哼一声,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两位户部侍郎——“赵党”的詹善常、“周党”的马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