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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俊臣用眼角瞥了靳鸿一眼,神色间的不屑完全没有遮掩,直接开口反问道:“杞人忧天?陕甘已经连续三年发生旱情了!河南前年也出现过旱情!山西去年的时候也发生了蝗灾!两广今年同样是遭遇到了洪灾!如此天灾频频,靳御史可敢保证明年就风调雨顺?如果靳御史敢保证此事,并且愿意承担所有责任,那这一切就算是我杞人忧天了!但若是靳御史不敢保证此事,却又为何要将大明国运寄托在老天爷的心情上面?”
靳鸿开口反驳了赵俊臣的观点之后,正等着百官们纷纷发表观点认同,却没想到赵俊臣却是赶在百官表态之前直接怼上了他。
如今,赵俊臣在庙堂里已经初步建立了威势,像是靳鸿这样的小角色,让他混在百官队伍之中一同表态反对也就罢了,若是让他单独与赵俊臣争锋相对,却是完全没这个胆子与底气!
此时,见到赵俊臣目光冷肃的逼视自己,靳鸿不由的身体微微一缩。
然后,靳鸿对于赵俊臣的质问避而不谈,只是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说道:“赵大人,并非是下官有意与你为难,只是在下官看来,如今的缺粮难题只是暂时的,不仅京通二仓依然还有粮食,并且很快就有新粮收上来了,到了那个时候,目前的缺粮状况必然会迎刃而解,完全不必要为了一时的缺粮就大动干戈!”
赵俊臣冷笑道:“看来,想当然的是靳御史!本官身为户部尚书,自然是更了解朝廷的钱粮状况!确实,目前京通二仓还有粮食,但这笔粮食绝大部分都不能动用!为何?因为这些粮食绝大部分都要用来发放官俸与兵粮!确实,今年的新粮很快就要征收上来了,若是各地都能够足额征收,那么朝廷缺粮的状况自然可以缓解,但朝廷各地的征粮有多少年出现亏缺了?每年能收到六七成就算不错了!其中大部分粮食还是不能动的,根据本官估算,就算是今年的新粮征收上来,抛开官俸、兵粮、藩王俸禄、勋贵俸禄、以及必要的应急粮食,朝廷可动用的粮草做多也不过四百六十万石……靳御史可否知道,这四百六十万石粮食意味着什么?”
听到赵俊臣的连续反驳,靳鸿却是不敢胡搅蛮缠,只是呐呐道:“还请赵大人指教!”
赵俊臣的表情稍稍严肃了一些,缓缓说道:“就算是只让一个人每天吃半饱,这些粮食也只够维持二百万百姓一年时间罢了!”
解释之后,不待靳鸿反应过来,赵俊臣继续追问道:“那么,靳御史可知道,今年受灾的陕甘、山西、河南三地总计有多少百姓?”
靳鸿又是一愣,面色隐隐有些羞红,再次说道:“还请赵大人指教!”
赵俊臣冷声说道:“近七百万户,人口至少是一百二十万的十倍!若是再算上逃税逃赋的隐藏的人口,这个数字还要增加许多!也就是说,今年哪怕是陕甘、山西、河南等地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姓受灾需要朝廷救济,也会把朝廷的余粮彻底消耗干净!现在,靳御史可还认为朝廷的粮食够用吗?”
见靳鸿说不出话来,赵俊臣面露冷笑,说道:“靳御史,奉劝你一句,今后就算是要反对别人的意见,最好还是先调查清楚实际情况再说,切不要自以为是、想当然耳,都察院的御史们固然是有监察、谏议之权,但也要切合实际,若是连五谷杂粮都不能辩全,最好还是不要胡乱说话!”
听到赵俊臣的讥讽之后,靳鸿更加是面色臊红,却又完全没能力反驳赵俊臣,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赵大人指教”之后,就急忙退回了百官队列。
然而,赵俊臣对靳鸿的反驳虽然是有理有据,但态度太过傲慢,讥讽之意也是毫无遮掩,却是让许多官员都感到了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