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赵俊臣早已被李代桃僵,之所以依旧待许庆彦似弟似友,并让他一直跟在身边,一是因为许庆彦忠心,这个世上,最不可能背叛赵俊臣的人,怕就是眼前这位许庆彦了;二是因为许庆彦用心,或者说许庆彦对赵俊臣极为信任,赵俊臣吩咐什么,他就用心做什么,从不怀疑犹豫。
而忠心与用心,亦是赵俊臣挑选门下时最看重的两点要求。
可惜,这两点也是许庆彦仅有的好处了,更多的还是缺点,不学无术、遇事冲动、性子跋扈、能力也仅是一般,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刻意培养,有些事情虽然早有打算,但还是会与许庆彦耐心的分析解释一番,就是想让许庆彦有所成长,但这么长时间了,却依旧见效不大。
暗暗叹息之间,赵俊臣合上了轿子上的帘子,靠坐在轿子中,闭着双眼继续沉思。
“第一次见面,这个朱和坚向我示好,让我对他的态度心思产生了怀疑,第二次见面,这个朱和坚借着透露消息的机会,向我表露了立场野心,并让我欠了一个人情,那么下一次见面,他是不是该向我表露底牌了?”
“可惜了,外朝臣子与这些皇子接触多有不便,若是明着来往,怕是不用半个时辰就会让德庆皇帝和太子朱和堉得到消息,若是暗中来往,则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就算本来没什么事情,也根本说不清了,更会触及德庆皇帝的底线,否则我还真想与这位身残志坚的皇子殿下多多交流一番……”
暗思之间,赵俊臣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虽是笑,却很冷。
“不过,若是他真能在满天下毫不知觉间得到了内廷势力的支持,城府手段太过可怕,我今后就算要与他合作,也要防着一手了,却不是最好的扶持对象……”
暗思之间,赵俊臣再次掀开轿帘,向许庆彦问道:“庆彦,我前些日子让你派人收集七皇子朱和坚的消息,如今可办妥了?”
许庆彦连忙说道:“少爷,我一直都让人收集消息,只是这七皇子朱和坚为人做事一向低调,甚至连他身边人也是如此,虽然咱们的人一直都在尽力打探,但根本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赵俊臣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只是说道:“不碍事,回去后把你收集的消息送到书房来。顺便的,再把如今尚在京中的其他皇子的消息资料,也送来一些。”
………
就在赵俊臣琢磨着七皇子朱和坚的时候,七皇子朱和坚已是回到了他在宫外的府邸。
如今朱和坚已经成年,虽然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没有封王,但依然不适合再在宫中居住,德庆皇帝赐给了他一处上好的府邸,每日他除了入宫问候父皇母妃,到皇子书堂读书,其他时间一直呆在这处府邸里,少有外出,低调至极。
朱和坚是被太子朱和堉亲自送回府里的。
来到府门前,两人分别下轿,看着朱和坚苍白的脸色,朱和堉叹息了一声,一向刚强如他,此时神色间甚至闪过一丝怜惜。
“你一向身体不好,今日父皇寿辰大典,喧闹不说,更让你足足站了一下午,当真苦了你了。”
听到朱和堉的话,朱和坚脸上虽然满是疲惫,但依然强自笑道:“太子殿下你过虑了,父皇寿辰,诸般礼仪,是必须要遵守的,若是我等身为儿臣都无法遵守,又如何表率群臣?”
朱和堉摇头苦笑:“你呀,也太看重这个‘礼’字了,自从我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因为这个礼字,你甚至就再也没叫过我五哥,总是以太子相称,反倒似让咱们兄弟生分了。今天甚至为了这个礼字,你还去与赵俊臣那个贪官说话,那种人卑鄙肮脏,你也不怕累及自己的名声。”
朱和坚咳嗽了两声后,又喘息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称呼你为太子殿下,不是因为生分,依然是为了向众人表率,为你立威立德,不可马虎,至于我今日与赵俊臣说话,本就是为了回谢,又怎会累及名声?更何况我这么一个病夫,又有什么名声可言……”
话到一半,朱和坚又是一阵咳嗽,脸色也愈加苍白了些。
见到朱和坚如此,朱和堉不由大急,连忙抓住朱和坚的臂膀,就要扶着朱和坚入府休息。
只是,这般动作,却被朱和坚挥手阻止了。
“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东宫休息了,我自己回府就好,不能耽搁了你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