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鲁逸这番话，众男生中的王翊登时满心憧憬，几乎就要脱口说出：“鲁老师，我要报考东方足校，我要报考东方足校。”

王翊是众男生中最渴望能够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的，不过，王翊发言前，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看海钧，只见海钧略加思考，给予了慎重的答复：“谢谢鲁逸老师的夸奖，我们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

鲁逸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海钧，说道：“海钧同学，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问题要咨询我，可以随时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我随时有空。我刚才听你们说你们要去吃饭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下午你们去训练场的时候，咱们再聊吧。”

海钧接过鲁逸递过来的名片，微笑着说：“谢谢鲁老师，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的。鲁老师，下午机场见。”

与鲁逸告别后，海钧带着小伙伴们离开亚龙湾沙滩，走向了附近的天涯酒店，今天中午，他们六人将在这家酒店吃午饭，这也是中原省足协给予他们的特别福利。唐剑、海钧等人一边走路，一边观看《东方足球学校招生简章》，只见那《招生简章》上写道：“

1招生范围与对象：为促进中国足球事业的发展，我校将面向全国招生热爱足球、身体健康的小学毕业生男生64余人，欢迎广大足球爱好者们报考我校。

2报名方式：网上报名、电话报名或现场报名，从即日起至218年6月3日均可报名。

3初试时间、地点与内容：初试时间为218年3月1日-3月31日，考试地点为各省省会及其他较大城市，其考试地点设在临近较大的地级市。初试主要测验考生们的智力、体能与文化课。

4复试时间、地点及内容：复试时间为218年4月1日-4月3日，考试地点为各省省会及其他大城市。复试内容主要是足球专业考试。参加考试时请携带一寸半身免冠同底版彩照3张、户口本原件及复印件、足球鞋、文具和县级以上医院出具的合格体检表。

5录取方式：根据考试成绩择优录取，218年7月1日-15日，我校将向被录取学生发放《录取通知书》。

6学费：3元/学年(含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校服费)；足球课成绩优异且家庭困难者，我校将适当减免学费；另外，我校还为学生们提供了丰厚的奖学金，成绩优异者不但可以减免学费，而且还会获得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

看完《东方足校招生简章》之后，王翊万分遗憾地说道：“东方足校一年学费要三万元，已经算是非常便宜了，相比于国内其他相同档次的足球学校，已经便宜了一半，可是呢，三万元，还是太贵了！还是太贵了！”

海钧也发出了无奈的感慨：“是啊，三万元，差不多等于贵族中学的学费了，一年三万元，上五年就是十五万元，真不是一个小数字！真不是一个小数字！我们的家庭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唐剑认真思考了一番，对众男生说道：“看来啊，虽然这周南先生肯定是在赔钱办东方足校，但我认为，这东方足校啊，还是会像广城足校和燕京足校那样，成为另一个贵族足球学校。”

广城足校和燕京足校是中国两家著名的足球学校，这两家足球学校建校之初，都自称要为中国培养最优秀的足球人才，然而，在此时的中国，真正优秀的足球人才，基本不敢走足球这条路，除非家庭条件可以保证一个学生一辈子无忧无虑，这个学生才有实力去上足球学校，于是，广城足校和燕京足校也非常无奈地成为了两所贵族学校-普通家庭的学生不敢奢望的贵族学校。

见多识广的海钧继续感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平民子弟读普通中学，每年也不过是两千元的学杂费用，学生们在普通中学还能全心全意地学习文化课，将来也更有机会考入一个好大学。但是读足球学校就大不一样了，学费超贵不说，每年还会有一大半的学习时间被用来训练足球，如果学生们在足球的圈子里闯不出名头来，那就大大耽误了高考备战的时间，随之整个人生都会大受影响的。”

唐剑点了点头：“所以啊，考不考足球学校，对于每一个喜欢足球且有足球天赋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来说，都是一个博弈问题，在这个博弈与思考的过程中，大部分平民家庭的家长，都会阻止自己的孩子报考足球学校，因为中国足球的水实在是太深了，那么多极具才华的足球天才都没被中国足球圈给整废了，所以平民家庭根本就冒不起那个险，除非足球学校能明确地告知家长：你家孩子考我学校，将来必然前途无忧。”

唐剑虽然年纪轻轻，但他的见识却成熟非凡，听了唐剑的话语，王翊想要报考东方足校的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来，他又看了看东方足校招生简章，对简章封皮上的足球学校规划图很是喜欢，但他却又很快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到一所足球学校读书，我也真的很想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我太喜欢足球了，我也认为我能够在足球方面做出一番成绩来，可是，可是，可是……兄弟们，我提议，咱们去买彩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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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翊说罢，唐剑、海钧、裴明、米波和刘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狗头人’米波笑得尤为夸张：“阿翊，你这说话方式，也太飘逸了吧！你在那‘可是’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将要发表什么参透宇宙人生真相的感慨呢，真没想到，你这家伙，突然就飘逸到买彩票上去了！”

“阿翊，都说你是‘遗忘法师’，看来还真没亏了你！”裴明也夸张地笑道：“你小子刚才说最后一句话时，肯定是忘了前面你说了什么吧？”

“我晕！看你们笑成什么样子了！这很好笑吗？”王翊很认真地看着他的队友们：“难道我说错了吗？要是我们买彩票中了5万，那我们不就有钱报考东方足校了。”

“阿翊，买彩票的事，还是算了吧，太不靠谱了！”唐剑用了一个在他们看来最为合理的比喻：“比中国队夺得足球世界杯冠军还不靠谱！”

“哎！我也知道不靠谱啊！”王翊唉声叹气道：“可是现在，除了yy中5万，我还能怎样？中国足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中国最有足球天赋的人，却总是没有机会深入接触足球呢？”

听了王翊的牢骚以及王翊的自吹自擂，米波凑近王翊身边，指着手里的《东方足球学校招生简章》刺激王翊：“阿翊，人家东方足校也不是没给你机会啊！人家不是说了嘛-‘足球课成绩优异且家庭困难者，我校将适当减免学费’。阿翊你刚刚还自称是‘中国最有足球天赋的人’，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去东方足校申请减免学费呢？”

王翊和米波开玩笑开习惯了，于是王翊故作高深地开起了玩笑：“阿波，来来来，正好借着这东方足校招生一事，我给你科普一下你啥叫博弈论。”

“切！就你！”米波毫不客气地反驳他的老伙伴：“阿翊，你他么还是算了吧！还博弈论？……就你这看到英语比看到鬼还害怕的超级学渣，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博弈论？小剑学习成绩那么好都还谦虚地不得了，你咋就那么能装逼呢？”

“虽然，我也承认，在英语方面我是学渣，在其他方面我可是学霸，尤其是在博弈论方面。”王翊眉毛一扬，开启了大言不惭模式：“我现在开始讲课了，你现在开始给我认真听讲:虽然说啊，我们-注意啊，不是我，是我们-虽然说我们是中国最有足球天赋的苗子，but--but啥意思懂吗？”

“去去去，别装逼了！”米波给出鄙视意味十足的表情：“我看啊，阿翊你的英语水平，也就是能学会两个字母和三个字母的单词！再多一个字母，你还能hold得住吗！”

“四个字母的单词我也懂啊，比如说‘fuck’，我很早就知道fuck什么意思，”王翊顿了顿，色眯眯地说道：“哦对了，我还知道‘girl’是啥意思呢！”

米波笑骂道：“你他么也就知道‘fuck’和‘girl’！”

“我还知道‘fuckyou’！”王翊跟裴明胡闹了一番，突然变成了一本正经的口吻：“好了，言归正传：虽然说啊，我们是中国最有足球天赋的苗子，but，有他么天赋不代表有他么前途和未来啊！人生充满了选择和赌博，做一个选择，就是赌一次博，比如说：我们中学和东方足校，无论我是继续在我们中学读书，还是选择报考东方足校，其实都是赌博。不过呢，在我们中学读书，那是更稳妥的赌博；报考东方足校，却是更冒险的赌博。中国足球并不能为我提供一条稳妥的路，在中国搞足球比他么下井挖煤还危险。中国足坛的水深到了连鬼都不敢进去闯一闯的地步，那么多有天赋的天才球员，都被中国足坛给整废了，我就一定能经得起中国足坛的折腾？我又不是吃饱撑的，有稳妥的选择，我何必选择冒险的路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啊，你走稳妥的路，其实跟等死的路也差不多，一辈子浑浑噩噩地那么走过，累死累活上学，累死累活上班-就像我爸妈那样，其实他们还要累死累活吵架。”这次插话的，是众男生中长得最帅的刘浪，虽然他年龄小还，但他的人生经验倒是相当丰富，他还十分善谈：“但是走冒险的路，比如报考东方足校，说不定就赌对了，等你成为了球星，然后你就发达了：你会有很多的钱，你将能买得起大房子，你不用天天为生活操心，而且你还能买得起豪车、泡得起美女。”

王翊马上以学长的身份教导刘浪：“浪哥，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懂，那你为何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你丫天天学得累死累活的，也没比我高几名啊！英语我只认识两个字母和三个字母的单词，你丫就认识四个字母的单词吗？你不一样只认识fuck和girl吗！要我说啊，还不如咱们去足球界闯荡一番呢。”

刘浪重重摇了摇头：“有我爸那悲惨教训，我是打死也不敢闯荡！我参加这次足球冬令营，只不过是想来海南免费旅游一次罢了，我只是想来海南见见世面，我可不想将来走职业足球这条路，我宁肯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我也不想去闯荡，家长让我怎么走路，我他么就怎么走路，反正，人生总是苦逼的，活到死就再也不苦逼了。”

王翊恐吓刘浪说：“你要是这么想啊，那你来世肯定会比今生还要苦逼一万倍。”

“别别别，千万别，千万别！”刘浪连忙摇头：“人生千万可别有来世啊，人他么要是有来世，我他么要是再生在一个父母天天吵架的家庭，再他么生在一个压得人想死的家庭，那我他么直接跳楼死去算了！”

“我觉得啊，如果说有哪个平民家庭出身的男生敢走职业足球这条路，那肯定是非咱们中原省u13的王骐那货莫属了。”此时，王翊突然提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王骐那货眼高于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令人讨厌得很，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王骐那货的足球水平和潜力确实都非常非常高，估计能跟小剑和浪哥一个水平了，而且你们看王骐那货的眼神了没有，他看到足球的时候，似乎足球在他眼里已经不是足球了，而是他爱得如痴如狂的梦中情人。”

绰号‘剑侠’的裴明插话说：“还有川江省u13的中锋潘达也是，虽然潘达那货对足球的痴狂程度远不如王骐那货，但是潘达的足球技术实在是太变态了，他的身体柔韧性和过人本事简直就是非人类，如果他走职业足球这条路，即便是他没有背景，至少也能在中超联赛打上主力吧，如果这种人才都不能在中超联赛打上主力，那么咱中国足球是真该取消了！”

“王骐那是没有吃过亏，也不知道中国足球圈的水到底有多深，所以他现在狂得很，狂得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当然了，王骐确实有那个资本去狂，但是呢，”唐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王骐他生在了中国，中国足球圈别的本事没有，整废天才的能耐那可是世界一流的，王骐现在还年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复杂，还不知道人心有多么险恶，中国社会最不喜欢的就是王骐那种狂妄自大、棱角分明的天才，如果中国足球圈不变、王骐也不变的话，我敢打赌，过不了二十岁，他必废无疑！”

“我也认可唐剑的观点，王骐太狂妄了，在现在的中国足球圈，他根本就混不出来，虽然他很有才华，”附和了唐剑的观点之后，海钧又谈到了潘达：“至于说那个潘达嘛，我觉得他倒是能在中国足球圈混出来，潘达虽然看上去非常笨笨的，但是他给我的感觉，他是个很能混的人，他的情商也比王骐高得多了，所以呢，我认为，潘达能在中国足球圈混出来。”

“后天，在这次足球冬令营的决赛上，咱们就要对阵潘达的川江省u13了，”唐剑则对后天的比赛充满了憧憬：“到时候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潘达这个天之骄子，到底有没有视频集锦中那么厉害？”

“依我看呐，中国足球已经是彻底的无药可救了，”刘浪却没有接唐剑的话，而是接着哀叹道：“看看现在的国家足球队，还有谁是能拿得出手的？……至于说国青队和国少队，那就更别提了，那是妥妥的一蟹不如一蟹！……依我看呐，中国足球距离成为亚洲三流的日子，也不算远了！再过十年二十年，可能阿，连越南队和马来西亚队，咱国足都干不过它们喽！……”

听完刘浪的发言，王翊悲观至极，他又看了一眼《东方足校招生简章》，一时间又是憧憬、又是犹豫、又是幻想奇迹、又是悲观失望，百感交集之际，王翊控制不住自己，竟然一把撕碎了那《招生简章》，将纸片抛向了天空，并恨恨地说：“谁他么让那个足校的鲁逸老师过来发招生简章的！我们聊天、聊猪腰子聊得好好的，他偏偏要跑过来给我发东方足校的招生简章，弄得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真是的！人生啊，咋就这么苦逼呢！哎，啥也不说了……兄弟们，咱们吃猪腰子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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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翊在感慨，唐剑在感慨，海钧在感慨，裴明在感慨，刘浪在感慨，米波也在感慨，此时此刻，整个中国，还有成千上万喜欢足球的平民子弟们，也发出了相同的感慨，虽然好心人已经赔钱在办足球学校，但是对于大多数平民子弟们来说，他们依然不敢赌自己的命运、不敢冒险去享受好心人带来的实惠，因为，他们实在是赌不起足球这条路，他们的家长更赌不起，在中国，平民子弟从事职业足球运动，没有前途！没有任何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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