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五十八分，帝都，西敏宫内。

弗里德里希面色铁青地坐在铺满羊毛毡的议长位上，往日嘈杂的贵族上议院此刻却显得那样的不和谐。

哪里是不和谐，简直是满满的恶意！

弗里德里希还没等到斯密特和维纳尔的方案，刺杀的消息就在上议院传开了。更要命的是，他是今天上午8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才从火急火燎的情报官那里得知这件事情，连应对的腹稿都没打好！

议长桌的四周围着五排包着金边的墨绿长椅，左边弗里德里希一派也是跟弗里德里希自己一样懵逼，昨天他们的都没有收到这份报纸，今天一来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本钟准时地响了九下，上议会正式开始。

“咚！咚！咚！肃静！”

这一刻，像往日一样敲响法槌的弗里德里希心情远不如往日美丽，左手边自己这一派的贵族交头接耳，一方面是为了统一言论，另一方面也不想被弗里德里希认为自己关键时刻没作用。

“弗里德里希议长大人，您看了今天早上的泰姆报了吗？”

右边第一排，康桥郡议员查克·斯图亚特首先发难，尖锐的嗓音汇聚了所有议员的关注。

“先皇玛丽陛下的嫡孙，查尔斯公爵的嫡子，查理·斯图亚特，他是一名多么优秀的贵族青年，具备任何一个贵族所应该拥有的品质：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

说到查理的品质的时候，查克近乎是以一种唱赞美诗的歌调在吟唱，还一边吟唱一边转着圈，努力地使每一个议员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悲悯，听到他语调中的慷慨。

议长桌左手边的贵族则集体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贵族青年，昨天却在康桥郡的中心集市上，遭受了三名歹徒的刺杀。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其中两名歹徒落网之后交代的幕后凶手，竟然是此刻竟端坐在舒适温暖的羊毛毡铺着的议长椅上的尊敬的弗里德里希议长大人！”

查克特别将“尊敬”两个字咬的很重，在场的是个人都能从查克那扭曲的面部表情上看出来，查克此刻恨不得生撕了弗里德里希。

“可怜我们的查理，玛丽女皇的嫡孙，帝国最优秀的继承人，此刻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忍受伤痛的煎熬，查理……”

还没等查克说完，弗里德里希派的蒙卡多·乔治伯爵直接站起身打断了查克的发言。

“查克伯爵，我们都对查理遇刺表示同情。但是，您不能够血口喷人！污蔑尊敬的弗里德里希亲王大人，伊丽莎白女皇陛下的丈夫绝不容这样的亵渎！你们所说的证据谁能知道是真是假，卑微贱民的证词绝对不能采信！”

“对，不能采信！难道随便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能咬弗里德里希大人一口吗？你们是想向女皇陛下的身上泼脏水吗？可笑！愚蠢！”

弗里德里希一派的贵族们集体跳了出来，反正面对指责，面对证据，他们一概不承认，什么洗衣粉，啊不对，什么贱民的证词都能采信了？搬出女皇陛下，更是为了堵住查克的嘴，意思是，这是你不能碰的禁忌。

“咚！咚！咚！肃静！”

端坐在议长椅上的弗里德里希终于不再沉默，敲响了法槌。

“查克伯爵，你们当然有权力弹劾我，但是任何弹劾都是要讲证据的，几个平民的证词难免不是捏造出来的，除非是贵族，你应该明白一句古语——只有贵族才能审判贵族。”

弗里德里希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上位者是不能轻易下场争吵的，只有以审判者的身份介入争端才能维系自己的权威。至于吵架的核心就是因为自己，这点对于一个合格的贵族完全不是问题。

“呵，议长大人真公正呀，好一个贵族才能审判贵族！”

查克冷笑不止，转身从身后的包中取出一张四级冰冻卷轴，这是艾格的那张还未使用的那张。

“这是从犯人艾格·约克身上搜到的那张还未来得及使用的冰冻卷轴。众所周知，中级卷轴只能由中级铭文师来铭刻，而且卷轴的轴端会烙印上那位铭文师的纹章，这张卷轴上烙印的就是帝都魔法工会瑞科尔·卢斯委员的纹章。”

查克举着那张四级冰冻卷轴，绕着上议院走了一圈，展示着那处瑞科尔铭文师的纹章，走到弗里德里希一派的贵族这边时，所有人都侧过脸，不愿意去确认。

“并且，任何一张中级卷轴的出售都将被帝都魔法工会记录。我们连夜调取了这段记录，记录显示……”

查克在这里拉长了腔调，嘴角勾起，盯着弗里德里希那张老脸看了五秒钟，才继续说道。

“这张冰冻卷轴的最终购买人，就是弗里德里希亲王大人！当然，亲王大人肯定不会亲自去购买一张小小的四级魔法卷轴，然而您的侄子兼情报主管斯密特男爵不知道能不能代表您的意志呢？”

眼看着弗里德里希有些坐不住了，弗里德里希的死忠蒙卡多伯爵又跳了出来，准备继续诡辩。

“这又怎么……”

“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