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江南烟雨11重审(2 / 2)

归梧谣 老巴鲁 7566 字 2023-08-19

郑县丞也回到座位上,接着元载的话说:“这么名贵稀有的东西如果被人丢在路上,早就被捡走了,应该就是赵小小的情郎赠送的,那么这个人一定家境殷实!”

元载听郑县丞这么说,也点点头,对他一拱手,“郑县丞,您是本地大户,富甲一方,依您看,这种梳子有可能出自谁家?”

郑县丞无奈的笑一笑,心说“当然最有可能是我家,你何必这么问,让我自己答出来!”

可是想归想,随州派来的御史中丞,还讲明是督办这个案子,他的问话不能不答。所以还是无奈道:“元中丞,溧阳县能买得起这个梳子,又能知道去哪里买这个梳子的人家,恐怕不超过三个。而我家,是最有可能的。我曾经见过家里有这样的梳子,所以才知道是象牙质地的,但是样子确实不知,这等内堂之物,我确实也不会细看。”

“哦?”元载假意吃惊,连下面的殷淑都受不了他敷衍的演技。元载也随便的收起了吃惊的神色,又正色道:“如果是这样,还烦请您府上的人来辨认一下。”

郑县丞自知这件事非同小可,马上让人传唤自己家里的人过来。

不多时,进来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太。她姓张,是郑宽夫人的奶娘,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后来成亲也跟了过来,在郑家等于半个主人,家里所有梳子发钗这样的物件,她都识得。

元载让衙役给梳子递给了她。

老妇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道:“这把梳子是小娘子的,哦,就是郑家娘子的,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了。后来儿媳总说这梳子好看,小娘子最后应该是给了大儿媳妇吧。”

郑县丞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没想到自己察觉的梳子的问题,居然查到自己家里来了。但是还是清了清嗓子让老妇人退下,跟元载说了一声,将大儿子郑元昊夫妻二人都传上了堂。

郑元昊体型微胖,跟他的父亲差不多,虽然仅有三十出头,看着却像是年近四十。郑家的大儿媳妇就是县尉孙泰的长女孙氏,她今年二十五岁,体态丰润,面相饱满,一看就是一个豁达之人,这夫妻二人在一起,就算是跪着也看得出来不是穷人。

郑县丞不好再问话,只能由元载来问。

“孙氏,你看看这梳子,可是你之物?”元载给衙役递了个眼色。

孙氏也是拿着梳子看了半天,然后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道:“却是妾之物,大概一两年前吧,妾随郎君回去婆婆家里,只觉得这东西稀奇,婆婆便赠与妾了。不过,后来二妹到我家也觉得稀奇,便又转赠给她了!”

殷淑眯起眼睛,头微微上扬,似乎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元载也差不多的神情,大概觉得会是曲折离奇,死不承认的一堂,变得莫名的出奇的顺利,问什么就会马上知道什么。

元载吩咐郑元昊夫妻站在一旁,又传了郑县丞二子夫妻两人来。

二子郑元箴体型偏瘦,完全不像自己的父亲,眼眉细长,目光躲闪,有一些怯懦之色。他今年二十八岁,七年前娶妻子陈氏。陈氏年二十五,身材窈窕面色红润,虽然五官并不惊艳,但是也别有一番成熟韵味。

两人伏在地上,元载问道:“陈氏。你看看这把梳子,可是你的东西?”

陈氏看了一眼,好像有些疑惑,随即道:“确实是妾的东西,是大姊去年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天天戴在头上,不成想有一次去了趟布庄,回来就不见了。妾带人沿途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以为就这样丢了。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此物了。”

元载轻微的哼笑一声,问她身边的郑元箴道:“是这样吗?”

“妇人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太清楚,但似乎一两年前听过她吵说丢了一把象牙梳背。我并没有太在意。”郑元箴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由始至终没有看一眼刚刚陈氏接过的梳子,当然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子。

元载不自觉的看向殷淑。案件到这里好像基本可以审结了,梳子确实是郑家二儿媳丢的,恰好被小小捡到,时间也对的上。也许明明中就是有这种巧合,有人天生“命好”,走走路都能捡到一把象牙梳子。要么就是郑家全体串通好,只是为何一个富甲一方的县丞,会合全家之力去杀一个痴傻孤女,就算她有了郑家的骨血,闹了上来,要么给钱要么娶进来当个小妾,不至于杀人吧。

殷淑也看向元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示意陈氏。

元载心领神会,立即问道:“陈氏,你就住在赵小小隔壁,她‘捡到’梳子后,每日带在头上,你看不到?”

陈氏唯唯诺诺答道:“妾平时几乎不出门,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次那个赵小小。”

元载又问:“你说你弄丢了梳子,那当年你跟谁一起沿途找回去的,那天去的又是哪家布庄?”

陈氏淡然道:“太久了,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带着婢女环翠去找的,布庄,好像是县北刘裁缝家。”

元载对衙役说:“去传这两人。”

衙役还没有动,孙泰先走出来道:“元中丞,刘裁缝今年年初就全家迁走了,还有婢女环翠,她哥哥做主,今年年初的时候给她嫁到了巫州,结果没过一个月就死了,她哥哥不服,就说是夫家杀害他妹妹,闹到府衙。那天是我当值,我告诉他环翠夫家在巫州,要告也得去巫州告,他才离去。”

“就是都死无对证了!”元载挑起眉毛,好像对这个案子才产生了一点兴趣。

孙泰点点头,退了下去。元载看向陈氏,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反倒是身边的郑元箴,手总是不自觉地在身侧衣摆上搓来搓去。元载暗暗纳闷:“看起来好像是郑元箴在说谎,中林子为什么要示意我陈氏呢?”

这时殷淑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堂上行了礼,道:“几年前我受已故陆明府邀约,到过一次溧阳县,临走的时候曾在北面一家布庄买过两套衣衫,好像店名正是‘刘家布庄’。刚刚郑家二娘子说的这个刘裁缝,不知是不是这家?”

陈氏扭头看了看殷淑,疑惑道:“可是约莫三十五六年纪,头发有些秃,眉毛浓黑眉端还翘起那个人?”

殷淑笑到:“我见他大约年近五十,头发和眉毛确实如娘子所说。他脸色蜡黄,嘴巴很大,还镶了一颗银牙。”

陈氏脸上出现一丝惊慌神色,仅仅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淡定自若,“确实是刘裁缝,不过他已经迁走了。”

“巧得很,这次我从升州而来,见过他。他去年原本准备北上,却逢战乱,于是携带家眷又到升州居住了,仍旧是开了一家布庄。”殷淑说的不紧不慢,但是他每说一句,陈氏的脸色便暗沉一分。

元载看在眼里,心道这个陈氏确实有古怪,随即对着自己从随州带来的人说:“即刻出发,去升州,把那个刘裁缝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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