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椅子我也顺手把它从桌子上卸下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个椅子倒放在课桌上实在是太过显眼。
还有五分钟开始早读。要不要装装样子在这份数学作业上再挣扎一下?
正当我做着虚假的思想斗争的时候,我那姗姗来迟的同桌终于在前门现身。她完全没往我这边看一眼,就跟我早上来的时候一样,直愣愣地往教室深处走。远远望去,上周我们还在坐着的教室角落位置上,还有一支倒放的椅子。四条椅子腿高高的直立在那里,看上去特别显眼。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也许我好意帮她提前把椅子拿了下来,反而是误导了她。但我还是故意没吱声,饶有兴趣地想看看她走到多远才能反应过来。
结果直到走到角落,她都没回过神来。手都握住椅子腿准备放下来了才一顿,脑袋左右摆动观察了一下左右的同学,困惑地回头,正好与我的眼神相撞。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一板正经地向她招手,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
不行。要憋住。不能笑出来。
我有自信表情没有破绽,但她却还是像认定这场不算恶作剧的闹剧的始作俑者是我一样,从那头角落回到我身旁的过程中都一直盯着我,接着拉开座椅,把书包扔到椅子上,也不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作业或课本,就这么坐下,双臂上下重叠撑在桌子上,头埋进臂膀里,长发呈发散状散开在课桌上。
不过她也没有因为这种事就气到爆炸,毕竟根本原因还是在她自己一时恍惚没能记起换了座位。她头往左侧偏,能隐约看见她隐藏在“发帘”之后的眼睛仍在看着我。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又没长花。
眼部周围的阴影偏重,这是……黑眼圈?
“哇,大小姐。你是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吗,黑眼圈这么重?”我从这个角度切入发问,“赶快起身啦。马上就到早读时间了,你第一排还趴在桌子上生怕不被班主任逮到是吧。”
她哼哼了两声,一动不动。
有些不对劲。她又不是个犟脾气,一般我这么说了她都会借坡下驴,反手小讹我一笔才对。
我捏住她垂在半空中的发梢,往她露出来的左手手背上挠了挠。可她还是在干看着我,没做出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我松开手,这一撮头发又受到重力的影响划过桌面边缘垂落,在空中略微摆动。
在空中摆动?我抓住了这丝异样,接着推断出了她的目的。
她时不时会在课间或者午休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小憩。虽然摸头是禁忌行为,可捏住她的发梢逗她还是在无数次我的手臂内侧被揪青之后勉强得到了同意。但通常来讲一旦放手,这缕头发就会碰到她的身体之后停下。但今天不同,她躬着身子,导致自然下垂的长发碰不到身体。
这种坐姿睡起来肯定不舒服,不过现在的她肯定是在装睡所以没什么关系——不,装都没在装,现在还在盯着我呢。
可她这么一坐下来,就没有空间供我出来了。我的右手是墙壁,要想出入只能从她座椅后借过或者她站起身让我出去。我看向她的椅背,已经和后桌的桌子边缘紧紧贴合在一起。除非我是纸片人,否则在她完全不理睬我的情况下,我就被她困在座位上了。
什么小孩子脾气。
上周你靠墙的时候我可没这么堵过你。
因为没必要堵,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后面的空间大着呢。
“都督大小姐,挪一下椅子啦,我该去领早读了。”我举手投降,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她的耳朵明显轻微动了一下,嘴唇嗡动,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巴鲁斯!”
巴鲁斯?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反应过来:
“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天空之城坠落了喂。”
“尼夫拉姆!”
“也不要不想挪个椅子就消失我。”
“姆多翁!”
“即死也不行,还是咒属性的。有必要这么大怨气吗?”
她吃吃发笑,看样子很满意这次临时举办的接下茬活动。屁股带动椅子往前挪了挪,用肢体语言表示这次暂且饶了我。
嗯,很不错,目前留下的距离差不多我往回涨个六岁就能勉强挤出去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没时间再和她拉扯,我朝她的后桌拜托了一下,人家就很通情达理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撤,给我让出了足以通过的空间。我走了出去,拿起课本走上了讲桌,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注意集中。
周一至周五一共五天,也就是一周五次早读。如何分配早读的科目是个问题。
如果班主任是英语老师,那就读英语多一天;是语文老师就读语文多一天。
可我们班是数学老师当班主任。
“大家翻到第五十七页,咱们先把这个课后小故事读完,然后读下一节的公式。”
我挥舞着手中的数学书,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