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账房先生,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方面是,想要把账做平了,并不容易,得把每一笔账的出入关系理清楚!说它简单,是因为朝廷收税的时候,根本不看这个,做的账也就是给自己人看的,所以,但凡会写字,会数算,把经营中每笔的支出和收入记下来,让经营者心里有个数即可。
而朝廷收税,往往都是收在运送和售卖的环节。比如,你有一批布匹要运进城里,那你首先就要跟衙门报备,数量多少,货品价值多少,哪天运送。然后衙门里的人,根据你的货品价值收税!交完税以后,会给你一笔完税证明,让你可以运送布匹进城。算是一道通行证。
当然,这个通行证也不是通用的。比如,你手头的这些布匹,卖给了外地的某商贾,无论是你给对方送过去,还是对方自己来拉,路上还要收你一道税!这次收税,确实根据你车船的数量、规模来征收的,你运送的什么东西确实次要的考虑。
当然,规矩是这样的,暗地里有什么潜规则,却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一大早,赵老板就带着我们来接货,地点就在县城外。因为这种制度,县城外是有不少专门做货物临时停放的庄子,他们离着县城很近,自建一些遮雨的棚子,讲究点的,会盖上几间大屋。
这次拉来的,是一些绢布。搬运什么的用不到账房,李世庸的作用主要是跟着赵老板验货。一起同行的还有布庄的孙掌柜,他是这批布匹的买主,因为还没有做好完税,所以这些货得在城外留两天。
先是检查运货车行携带的货单子,上面有布匹的规格和数量,比如每匹布的长度、宽度、重量和成色!我当然不懂这些,这些东西都是买主的人确认好,然后写一张确认的收据,给车行,车行在凭着收据,回去拿自己的运送费用。
而我们这面收完货以后,各方确认好成色和数量,写好一张凭单,仓库的主人,货主和赵老板没人都有一张!
这是过几天验货的凭据。写着东西也算容易,大体上是照着来时的货单子抄录即可。那面验货,这面赵老板让我抄录了两份。同时,还要和布庄的孙掌柜确认好,运送到城里的价格。
这里面的规矩,李世庸也不懂得,他就在一旁听指挥即可。不过,李世庸也大概看出来了,这赵老板自己是识字的,可是不怎么会写字,所以自己算是做着文书的工作。
交接完了,大伙也就直接回去。这两天货物就放在这里,保管都是仓库主人的事儿,大伙只管后天来提货、送货就是。
转眼两天过去了,李世庸又跟着赵老板走了一遭。装车卸货等活计,自然不用他动手,就算他想干,赵老板也信不着他!要是一个手抖,把这布匹弄脏了,弄坏了,还得赔人家。而这家伙又没有工钱,到时候还不是得自己出钱赔偿?
而李世庸的活也还是老样子,跟着一起验货,把一样的单据写几份,各方都得确认画押。如此,则皆大欢喜。因为这些活计,各个步骤流程,都是做熟了的,双方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送好了货,也不用写什么回执,双方便当面把运货的费用结算了。费用不多,毕竟路上也没多远,就是城内城外的事儿!可这毕竟花费时间也短,同样也省功夫。和别的活一比,这一趟算是轻松的了。
赵老板领着伙计们,匆匆往回赶。因为今天还有一趟货等着他们送呢。也是李世庸等的,要送往汴梁的生意——有一批粮食,要开运到汴梁去!原来正是这春夏时节,汴梁的粮价高涨,便有人趁机从周围的县收购粮食运往汴梁。
这一趟确实是个辛苦的活,车行出了七辆大车,运送将近三千斤粮食。每辆车一个赶车的师傅,赵老板也亲自上阵,赶着一批马车在前头带路,又安排一个稳重的师傅押后。一行十人,算得上是倾巢出动了!装好车,办好了货单票引,众人的传验都已经提前办好,稍稍收拾,带上行李盘缠,就马上出发了!
李世庸倒也每那么麻烦,因为他就一套衣服,怀里揣着一吊钱。书写用的笔墨和纸张,有一个专门的盒子,早都装好了,直接放马车上即可。
马上要出发了,突然有人在他后面说话。
“我说李秀才,你就这么就走啦?”却原来是赵老板的女儿,李世庸听别人都叫她晓晓。
“赵姑娘,你是说我?”李世庸疑惑道。
“就是问你呢!咱们这一路上,要走四五天呢!你带着干粮了吗?”赵晓晓笑着问道,看她的神情,她早知道这秀才没有出远门的经验。
“这?还要自己带干粮吗?”李世庸当时有点傻眼,也没人告诉自己啊!平日里自己都是和大伙一起吃饭,而他又没有工钱,这可怎么办?难道又要挨饿了?
“骗你的!往汴梁的路上,客栈酒肆多得很,总不会让你挨饿!你拿着这个。”说着,赵晓晓递过来一个大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