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眼前的小伙计们,都用殷切的眼神在看着他,盼着他能出面在陆掌柜面前,多给他们争取一些办差事的时间。
如果普通人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肯定很难拒绝他们的请求,但周一鸣毕竟不是凡人,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所以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目光的压力之下,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微微一笑,在小伙计们中间来回穿梭,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还时不时地拍拍他们的肩膀,然后脸上表现出一副十分理解他们的样子。
这一番的表面功夫做足之后,他回到自己原来站的位置,然后开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兄弟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面对这样艰难的差事,你们身上承担的压力有多大,我也清楚,但是你们拜托我的事情,我真的是办不到。”
小伙计们刚才见到周一鸣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样子,都以为他很好说话,最后肯定会帮他们的,结果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周一鸣根本就没有听他们说话的意思。
众人失望之余,都觉得他们肯定不能在规定时间之内,将李管事弄走。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刚才周一鸣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李管事受得伤太重,他能支撑到现在还没死,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如果还指望他在搬运的过程当中,挺住不死,那简直是一种奢望。
李管事死在钱庄里,跟他们这些小伙计没关系,但如果是死在了运输过程当中,那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之后,小伙计们全都面露惊恐之色,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弄死李管事的责任,落到了他们的头上,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因为本身他们就是穷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手中更没有权利,即便是安分守己,挣一些辛苦钱,老老实实过日子,平时还会有一些达官显贵,找他们的麻烦,通过各种手段欺压他们。
如果他们身上再沾上了人命官司,那无疑会让他们悲惨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李管事家里的人不追究这件案子还好,他们到时候顶多是一个过失杀人之罪,被朝廷判个流放之罪,到偏僻之地做两年苦力,也就没事儿了。
但是万一李管事家里的人都是一根筋,偏偏揪住这件人命官司不放的话,他们就惨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像陆掌柜和那名年轻后生这样的有钱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最后承担责任的,只有他们这些苦命人。
为了和这件人命官司撇清关系,到时候即便他们被压入了死牢,陆掌柜和那名年轻后生,也肯定不会出面替他们花钱打点的,因为这样做,无疑是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和这件案子有莫大的关系,有钱人都非常聪明,像这样的傻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小伙计们站在原地无声的思考了一会儿,结果越想越心窄,虽然他们最后设想的结果,各不相同,但是他们心里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今天如果他们不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话,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在恐惧心理的支配之下,这些小伙计实在顾不得脸面了,他们打算当着陆掌柜的面,跪在周一鸣面前,好好求他一番,希望这样真诚的态度,能够改变他的心意,让他在最后关头,出面做一做陆掌柜的思想工作,然后给他们一条活路走。
小伙计们虽然没有说话商量,但他们有着足够的默契,这中间有一个人带头站出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行动,仿佛如果被落下的话,就会厄运临头一样。
周一鸣刚才虽然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是他在心里面已经替他们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正当他思考该怎样和这些小伙计们说自己的想法时,他突然发现这些小伙计的脸色不对,正当他想问个究竟时,这些小伙计全都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周一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帮人不是这样小气吧?自己只不过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而已,他们不至于和自己动手打架吧?
正当周一鸣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他见到那帮小伙计的膝盖一下子弯曲了下来,这下他才明白,这些小伙计是想跪下求自己帮忙。
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心里十分的难受,他知道这些小伙计,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他们之所以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就向自己跪下,这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说明了,他们过的生活有多么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