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面很小的隐秘酒吧中,勇者与魔族在喝酒。
微醺,这是两人的状态。
经过了一轮碰杯,他们似乎已经变成了挚爱亲朋,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勇者,我问你一个问题,”汤娅问道:“如果敌人救了你一命,那你怎么办?”
“敌人?救我?”
鲁索在认真想这个问题,可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要等一下才能得到结论。
“我有点苦恼呢。其实我和一个人类的关系还不错。可是人类与魔族是敌人吧?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汤娅直勾勾地盯着酒杯,但还是会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鲁索,或许她是在观察她的“人类朋友”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你那个朋友对你怎样?”
“他对我还好啦,起码能让我感觉到他把我当成是好朋友看待。”
“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嗝。”
鲁索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起码他不是你的敌人。”
“诶?为什么?”
“他对你不错,说明他不把你当成敌人来看啊,只是你单方面把他当成敌人而已。”鲁索以自己人生的经验来给汤娅解答问题:“即使魔族和人类交战,其实也不影响你们私底下的关系吧?除非你是魔族的士兵,他是人类的士兵咯。”
“哦……”
“都是生活在阿兰特的人,怎么可能彻底敌对毫无交集。”鲁索叹了口气:“打起来的主要是两边军队而已,我发现,特别是住在两边交界处地方的人,魔族和人类的关系还不错。有相互做生意的,也有相互通婚的。魔王和帝国皇帝为什么还要打,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我是完全不懂。”
“……你身为人类的勇者,说这些话真的可以吗?”
“事实就是事实,只要不是整天闷在家里的人,都可以看到的事实。魔族与人类并不是完全
没有交流的。正如你那个朋友,他没把你当成是敌人吧?只不过你单方面认为你是敌人吧?”
“是这样说没错……”
汤娅想了想,她看到自己那杯玛格丽特就剩下一点点了,她一饮而尽,满嘴酒气地说:“战争真是个该死的东西啊。”
“那不是明摆的么?”
汤娅直勾勾地盯着空了的酒杯,眼角的余光却瞟向身边的鲁索。
“勇者,你有没有救过人?”
“啊?你问这个?不是自满,我当勇者的过程中基本都在救人哦。不过……我也消灭了很多敌人。”
或许是顾虑到汤娅魔族人的身份,鲁索的回答有点小心翼翼。
“我不是在责备你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都是没法算的。”汤娅趴在吧台,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侧头对着鲁索:“你是勇者,我是魔族,立场问题是没法解决的。”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有瞄准我的要害,而专门攻击我的四肢么,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双方都有无奈的地方,所以都没有下死手。
“只不过就麻烦帮我修义肢的人了。”鲁索苦笑道。
“鲁索,你有没有印象救过一个人?”
“我救过很多人。”她再次问“救人”这个问题,鲁索莫名其妙反问道:“你是需要找人吗?我也救过一些魔族平民啦……不过因为人数太多,我都忘了有哪些人。”
“是在边境,两边领土的交界处。”汤娅的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点迷离:“你有没有记得救过一个女孩子?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当时她在绞刑台上,你还记得吗?”
“哦,那个时候啊。的确有那么一回事。有边境村民找到我,说一个女孩子被抓走了。”鲁索细细回忆起以前,那时候他双目健在、四肢健全,想起过去的自己,他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笑容:“那孩子怎么了?是你的人类朋友?”
果然没认出我来么。
汤娅肺部的空气呼出去,发出大大的“哈——”声。
“怎么了?”鲁索莫名其妙:“那个女孩子怎么了吗?难道她后来还是死了?”
“闭嘴啊。哎……”汤娅直起腰身,向老板点单:“老板,再给我来一杯这个!这个……这个……玛格丽特!”
看着汤娅的样子,“自暴自弃”四个字浮现在鲁索的脑海。
“你和当时的那个孩子很熟吗?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