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敏锐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事情在失控,今天一切都非常不顺利。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守住下面,源稚女安安全全地躲在三楼,就不会有问题。可是出于不知道什么见鬼的原因,他竟然再度被王将控制了,心甘情愿地被带走,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难道王将真的像他怀疑的那样,穿着潜水服从地下室爬上来,然后控制了源稚女?
“源稚女!源稚女!快点回来啊!”看着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容,路明非绝望地嘶吼起来,不是说好了要带那个男孩去看看自己的哥哥,让他们兄弟两个和解吗?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不过源稚女,或者说风间琉璃,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和猛鬼众的人一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那些黑帮要的就是他,所以他一离开,高天原之围也算是解了,楼上的客人们暂时安全。
在这个他心情郁闷的时刻,诺玛非常扫兴地给他发来消息,以机器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在十分钟之内前往东京气象大厅——可是积水这么深,他连一艘救生艇都没有,周围还有不知道多少死侍环伺,隔得那么远他怎么去?可是诺玛没管这些,只是让他直接去。
“你叫我怎么去?”路明非气得大骂,站在酒窖的门口,一枪打死一只从下水道还是什么地方爬上来的落单死侍。明明猛鬼众那帮只剩下一点点意识的疯子们已经撤退,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听见地下室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
可恶,死侍的声音都快让他ptsd了,这些恶心玩意儿是怎么来的?源氏重工下面的不是都叫人摧毁了吗?难不成这是猛鬼众养的,现在全都放出来了?
“我所在的街区已经被死侍包围了,你们就不能弄点援军来吗?”他愤怒地给诺玛发语音消息,同时跑上跑下去拿武器。现在他甚至没有打字的时间,急急忙忙把子弹揣在兜里,黄铜子弹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他去捡的时候还差点磕到脑袋。
但是趁着喘息的空档,他仍然在和绘梨衣聊天。
绘梨衣用line和她视频通话,告诉他,她哥哥把她送到韩国去,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她说等到这些结束了,sakura一定要到首尔的江南区找她,她还要和他一起逛街一起去游乐园,最好能和哥哥一起。
此时他正在往地下室赶,路明非有些敷衍地答应了,但是心里却知道这一去多半是生离死别。
绘梨衣是蛇歧八家的秘密武器,是对付“神”或者说不管那是什么恶心怪物最后的保障。可是源稚生就这样把她送走了,就像任何一个合格的哥哥一样,他把她的安全放在了首位,而不是所谓的“家族大义”。可是这也就意味着,源稚生得自己去面对那个“神”,能不能生还就不一定了。
毕竟源稚生虽然是“皇”,但是感觉上还是比上古时代的超级混血种差了不少。
至于自己,今天源稚生要是没打赢“神”,师兄和校长也没有挡住的话,自己估计也要丢掉1/4条命了——那时候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还能算作“路明非”就不好说了。
“sakura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很害怕。”绘梨衣说。
路明非几乎能够想象到,现在那个女孩坐在豪华轿车宽大的后座上瑟瑟发抖,窗外是雷鸣闪电狂风暴雨,海水沿着街面横流,她想要拉住一个人的手来抵抗恐惧都不可得。
“不要害怕,绘梨衣,这只是自然灾害,这叫海啸,在日本很常见,一会儿就过去了。”
在回消息的时候,他甚至单手持枪,打爆了一只死侍的头颅,脑浆和黑血溅在他身上,而他却在期待绘梨衣的下一句话。
“我知道海啸,我不怕海啸,我怕什么东西,我听到它的叫声了。”
路明非心中“咯噔”一下,绘梨衣听到的究竟是什么?是死侍吗?现在日本的街道上到底有多少死侍?还是即将复活,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复活的“神”?这么说她不一定安全?
“我很害怕,sakura,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韩国!”
路明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果是以前那个他,此时大概会很高兴蹭别人的飞机吧?他甚至会得意地想,就算是恺撒老大怕不是现在也调不来一架私人飞机,带着他们宝贝少主离开这座该死的地狱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已经逃不掉了。如果源稚生没能杀死神,如果昂热校长没能杀死神,如果他们的高科技毫无用处
还得他和魔鬼交易,哪怕这是饮鸩止渴,迟早要酿成大祸的。
“你先走,我这边很安全。我在避难所躲着呢,我正在给人发热毛巾和饮料。”路明非一脚将死侍的尸体踹进水淹的地下室,然后顺手从旁边顺了一瓶不知道多少钱的酒,徒手掰开瓶盖喝了两口,暖暖身子。
他现在全都湿透了,白色的t恤衫被死侍的血污染得面目全非,胸口衣襟被抓破,本来应该能贯穿胸膛,但是在他的“不要死”命令之下,伤口迅速愈合了。
他忍不住摇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开始走孤胆英雄风格了,一边杀敌九死一生,一边对喜欢的女孩说我没事我很好,等到首尔的海棠花开了,就和她再次见面——这样的说法,明摆着就是要一去不还啊!他这种衰仔,立不得这么大的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