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大学是从西方引进的。
因而包括招生考试在内的大学制度不免受到西方大学的影响,延续了母体独立自主的传统,从招生程序到招生形式,从考试方式到录取规则,都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
尤其是在清末废除科举之后,选拔人才与培养人才开始分割,教育考试与文官考试不再划等号。
这就导致教育对科举的依附性不复存在,政府控制教育的动机不再强烈,招生考试权下移到了学校。
发展到后面,甚至民国时期政府每一次建立统一考试的努力都会招致怀疑、批评甚至抨击。
换句话说,程诺的航校想招生,必须自己打广告,然后招生选拔及录用。
看到纷纷扬扬落下来的传单,文茵情不自禁捡起一张,还没瞅上两眼,自己先噗嗤一声笑。
一旁的陈仲浦有些好奇,把头探过来,刚看第一眼就忍不住感叹:“经此一役,恐怕致远的航校要被踏破门槛了啊。”
[欲飞升天,与日并肩,速来致远,完成心愿]
[秋风呼呼的吹着,月光明明的照着,我和星星并排俯视着大地,却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九天揽月星河阔,四度春秋等君来]
……
背面是程诺写的各类古诗、白诗,用来抓人眼球。
正面则是详细写着名额限制、入学资格、报名起止时间、学费、校址、校长等方面,内容信息丰富。
此外也包括办学宗旨、考录程序、膳食费、住宿费等信息,以及学习课程、毕业出路等内容,用来打消学生入学的后顾之忧。
当然,程诺办学校不是为了挣钱,所以在学杂费及膳食费方面,特意标粗,表示成功入学后不收取一分钱。
“开飞机不仅不收钱,还能管吃管住,这上哪儿找的大好事?要是不限制年龄,我都想去了,四年后学成归来,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对对对,咋弄也比去北大学习什么劳什子法学强,这年头,谁拿枪谁就是王法。”
“说的也是,那北大都把法学给撤了,眼瞅着就成绝唱咯,还是多亏了程教授,在他力保之下,工农儿科才没撤。”
“少他妈扯犊子,张口程教授长的,闭口程教授短的,他能活着下来就不错了,飞得越高,摔的又狠,到时候全尸都落不着。”
“哪个王八犊子咒程教授的,有本事给老子站出来,先跟你姜爷爷一较长短。”
底下的众人有受到感动而激动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心怀恶意的,更有打抱不平的,好不热闹。
不过至少程诺的目的达到了,航校的名声借着众人的口给打了出去。
与陈仲浦他们二人没有待在一起,迅哥儿从一开始就去了操场别处,与陶行知带领的孩子们待在一起。
中间经过“坠机”,他也没有慌乱,跟着陶行知和孩子们一起为程诺加油鼓劲。
如今看到程诺平安无事,还发了一些传单下来,迅哥儿也是替他由衷高兴。
“周老师,传单上写着去致远航校读书,就可以像程大哥一样,在天上开飞机,请问这是真的吗?”穿着学校统一制服,小孩双手作望远镜状,眼里藏不住对蓝天的渴望。
迅哥儿摸摸小孩的脑袋,脸上带着少有的慈祥:“对啊,只要你们好好学习,保证身体不受伤,好好锻炼身体,迟早有一天能像你说的程大哥一样自由飞翔在蓝天之上。”
此话一出,底下的孩子们立马躁动起来。
“周老师周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们好好学习,不调皮捣蛋,就能上天开飞机吗?”
“当然啦,前提是你们不要让自己受伤,要是身上有个疤,可就上不了天咯。”
“可为什么身上有個疤的话,怎么就不行了呢?”
“那……那是因为身上一旦有了疤,很可能就在空中伤口崩坏出血,人和飞机都在空中出现意外。”
本身就是学医的,加上有程诺补课,迅哥儿说起这些那是游刃有余,没费多大功夫,就将这些看似专业的问题给一一解答。
可惜他面对的毕竟是孩子,好奇心旺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求知欲。
回答一个问题,往往能揪出萝卜带出泥,夹带着出现两个新的问题。
饶是迅哥儿博学,也是差点遭不住。
最后还是陶行知先生主动站出来,替迅哥儿解围道:“好啦好啦,班长你把同学们的问题都要收集汇总一下,等程教授下来,你们可以一起问他。再耽搁一会儿,飞机表演可就看不到咯。”
听到这话,孩子们立马噤声,重新把目光对准天上的程诺。
程诺也没让地上的这些小粉丝们失望,趁着燃料还够,特意裹挟着大风,从这些孩子们头上掠过,让他们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什么叫航空的魅力。
仅此一下,就惹得底下孩子们一阵欢呼,眼中的崇敬之情简直要溢出来。
受限于飞机性能,饶是底下的众人依依不舍,飞机再绕场一周后,还是驶向水面,驾驶着这架f-1水上原型机平稳地降落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巴玉藻、王助等人,则飞快地驾驶小船向程诺赶去,中间因为比较着急,巴玉藻干脆把上衣一脱,直接跳进水里,径直向着飞机游去。
程诺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沉浸在飞天的余温之中
等到巴玉藻率先赶过来,激动地呼喊时,他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询问道:“蕴华,这次飞行表演不算失败吧?”
“院长你这都叫失败了,那我们这些人飞的算什么?”巴玉藻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水渍擦干净后激动道:“别说国内了,就算是国外的都加上,能飞得像您这样好看的,我都没见着几个。”
听罢,程诺这才长舒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啊,快扶我起来,出去检查一下飞机的损耗。”
巴玉藻有些担心:“院长,你这是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叫人过来搭把手?”
程诺赶紧出声制止:“别别别,我这只是腿有点软,别的一点事都没有,扶我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巴玉藻扒着机舱,上下打量了一下程诺,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受伤的痕迹后,又特意问道:“有些内伤从外表看不出来的,但外界一用力,那人可就毁了,院长,你真真确定没事?”
“你再不拉我一把,我可能当场就出事了。”看到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程诺有些着急,咬着牙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臭小子,我看你是想让我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