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被误解,李老三坐不住了:“不是,都不是,东西都藏在下面呢,这只是我用来打掩护的,这底下才是好东西。”
说着,李老三直接动手把上面的庄稼秸秆抱到一边,不多时便留下一块块码放整齐的建筑材料,里面有虎皮石、碑石、石阶等,甚至还有一堆石狮子,外加几块石匾来。
“这东西哪儿来的,该不会都是从火器营弄来的吧?”看着这些颇具历史气息的东西,程诺惊讶道。
拍拍这些瓷实的家伙什,李老三有些得意道:“先生您有所不知,那火器营的住房都归旗人住,一水儿地青砖盖瓦,平房朝阳,方砖铺地,院墙以西山特产虎皮石砌成,可眼下那旗人不是没钱嘛,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程诺有些反应过来:“所以你去把他们的东西都收购了下来?”
“那可不。”李老三哈着热气,笑呵呵道:“自打那满清没了以后,旗人的口粮也跟着没了,饷银由一个月发一次,改为三四个月发一次,到了今年彻底没影了,但人又不能饿死不是?
住在火器营的那些旗人也没啥手艺,也就能拆卖房料了,连砌院墙的虎皮石都卖光了,我这是看着实在便宜,不比咱们在家烧那青砖贵到哪里,也就趁着多买点,晚了知道的人一多,咱们可都买不着了。”
瞅着这个眼里满是精光的李老三,程诺忍不住伸出个大拇指:“可以啊老李,我这去趟外地,你的脑子都这么灵光了,连我都想不到还有这茬。”
这次的李老三红脸的原因终于不是因为耳朵疼了,咧嘴笑道:“先生您平常忙着大事,眼里哪能够得着这犄角旮旯,我这也是想着咱们上次去买地,看到载涛他那几块石头您喜欢,就想多留意留意。”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李老三干脆双手合章,往掌心哈口气后,就要把那对石狮子给搬出来。
这么重的东西,程诺哪里肯让对方真的搬,赶紧将其拦住:“在这就挺好,不用真的搬,还是老李你有心了啊。”
不过经李老三这嘴一提,程诺还是想起来了载涛,有些事正好可以联系他了。后面勉励几句后,程诺就找理由离开了。
看着先生远去,回想起刚刚先生夸奖的话,李老三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又把庄稼秸秆给盖上去,等到最后一块铺满,欣赏完杰作准备转身离开后,突然出现的身影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看到来人后,眉毛还是忍不住打个结,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给他耳朵打结的秀妮。
“你耳朵没事吧?”秀妮追上来,关心道。
“哼,我有事没事,你还不知道?”情不自禁地摸下耳朵,李老三顿时感觉上面火辣辣地疼。
“都怪我,啥都没问清就给你闹了个笑话。”秀妮本想摸摸那耳朵,但又把再把他弄疼了,怯弱地又把手伸回来,想了想把自己的头巾摘下来,要给对方戴上。
李老三这下有些湖涂了:“你这是做啥?”
秀妮依旧忙着手里的动作:“天冷,你这风一吹,该把耳朵冻坏了,我可不想孩子他爹少了一个耳朵。”
就这还没完,临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火热的鸡蛋,塞给李老三道:“喏,今天家里母鸡刚下的红皮鸡蛋,除了先生和娃娃们的,多的这个给你吧。”
说完这话,直接转身离开,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感受着掌心鸡蛋的温热,李老三刚刚那哇凉哇凉的心立马火热起来,一把将自己头上的头巾扯下来,往自己的婆娘追去:
“大人戴婆娘的头巾,像什么样子?鸡蛋我不爱吃,下次要是多了,你都留着,开春好抱小鸡娃,一看你就不会过日子!”
“就你会过日子?没有公鸡那就是个寡蛋,咋能孵出来小鸡娃?我头巾难看,那也是我买的!”
“你等着,等我明天干活回来,就给你扯一条洋布……”
次日,程诺一大早就找到了许久未见的载涛,没想到正看到他在家门口接济别人。
等到那边忙完,程诺这才出现。
“载先生,好久不见啊。”
“程……程院长?!”看到来人后,载涛显得十分兴奋,离得老远也要上前迎接:“您怎么来了,要来您直接通知一声,我也好接待您啊,或者干脆我直接上门找您,这样更方便!”
程诺连连摆手,笑道:“那可不敢当,显得我也太没礼数了,不过刚刚看您还在忙?”
看着刚刚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载涛收起笑容,叹了口道:“唉,这世道不一样了,想坐着等人把吃的送上门,已经不现实了,我这不是还有几个亲戚吗,想着卖给我点东西,也好换些钱。”
虽然知道载涛对文物有些研究,但眼下对方的经济实力他也是知道的,即便是人家卖给他好东西,恐怕也没什么钱去买,怎么会想着卖给他,便不解道:“如果是大件,有人的出价会比咱们高吧?”
没想到载涛苦笑道:“人家收购古物的贩子也是人精啊,早就联起手来压价,我的这些旗人说好听点叫不知社会险恶,说难听点叫世事不明,哪里是这些人精的对手?走投无路也就找到我来。”
这幅情景刚好暗合程诺的想法,直接吩咐载涛去留意这些文物。
贵得买不起,但有些具备历史意义的,能验证某些史实的材料,是可以考虑的。
毕竟眼下来看,正是我们文物大量留到国外的时期,坐视不管不是程诺的作风,
不过这事只是程诺来的目的之一,之二才是关键所在。
“载先生,你可知现在诺贝尔奖已经公布了,物理学奖是普朗克,化学奖的颁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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