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苦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我本来就是要去长安考书院的,正好公主要找想到,老马就觉得,让我跟着公主一起回来,能省些钱”
“倒是他的脾气,”
苏青白轻笑一声,
“我观你这身本事不错,虽然只是边疆的军卒,但既然能够讨的军部的考书院的资格,想来军功不低,既然如此,为何不用军功某个更好的职位,而是选择考书院?书院学子毕业后,便是入朝也多是文官,想来你不会喜欢的。”
既然知道苏青白不是敌人,刚才也见证了苏青白的力量,宁缺便有了请求赐教的想法,如今,苏青白主动提到了这个问题,他便顺势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请求赐教,
那是一个十分公众的礼,左手压在右手背上,按在身前的地板上,双膝着地,整個身体缓慢的前倾,用额头触及左手背,
行大礼并有大恩,可,苏青白什么都未做,只是问了一句,宁缺便如此行事,甚至,苏青白都无法帮到他,他也愿意,一方面是因为他所求的本身就是世间最难的事情,另一方面,这也是在让苏青白,不得不帮他,哪怕结果并不好,有人愿意帮他总是好的。
“我去考书院不是因为从书院出来后会有更好的前程,只是因为,那里是大唐最容易接触修行的地方。”
苏青白看着宁缺的动作,听着他的话,
“你想要修行?”
不等宁缺回答,他便将自己的手掌一前一后的贴在宁缺的胸口与后腰,片刻后,两人周身出现一股强大的气息,将两人完全包裹起来,空气之中更是好像有着无数细微的颗粒将光线阻拦,变得模糊不清。
苏青白未开口,宁缺自然不敢开口,时间便这样缓缓的流逝。
许久之后,苏青白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十分平静的看着宁缺那没有任何期待的双眼,但,也没有忽视宁缺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叹息一声,
“先前伤你,是因为你看不懂形式,对我生了杀心,便当有惩罚,但,你既然是老马的下属,看你的年纪,想来,估计是被老马看做自己后背,不然也不会较劲心思让你跟着李渔一起前往长安,
既然被老马看重,我本来也不介意给你一个希望,甚至,给你一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帮助也无妨,只可惜,你并没有什么天赋。”
他顿了一下,详细的解释了一句,
“天地之间有呼吸,那道气息便是所谓的元气,而修行者便是能够感知这种元气存在的人,凭借自己的意念了解,控制,所以,一个人可不可以修行,首先要看的便是自己的意念能不能和这些元气沟通,而沟通的特点便是通过呼吸不自觉的产生的气息波动,如果具体到身体之上,那便是气海,雪山之中的念力,而你的气海雪山,确实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的。”
宁缺垂着脑袋,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看向苏青白,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很是认真的问道,
“念力或者意识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从脑袋里产生的吗?”
苏青白微微点头,
“对一部分吧,只是不准备,念力确实有头产生,但是想要和身体之外的天地元气沟通,便要通过气海雪山。世人所说的修行,便是将意念容于胸前之雪山,后腰之气海,雪山气海周身一同有十七个窍穴,这些窍穴就好像是一柄竹笛上的孔洞,呜咽做响奏一妙曲,上有呼者下有应者,如此才能让天地知晓伱的意思,让天地元气从而响应你,
人的身体五脏六腑窍穴的开合还是闭塞是先天形成的,后天在如何做都无法改变,这便是修行者的天赋,窍穴开的越多,天赋便越高,而窍穴开的越少,天赋便越低,当然,昊天道有种说法,所谓修行,不过是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既然是礼物,便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拥有。
很不幸,你的身体雪山气海十七窍种,有十一处是堵塞的,而,想要修行,至少要雪山气海通上十窍才行,这就导致,无论你怎么修行,念力被锻炼到何种境界,都无法沟通天地元气,世间民众亿万,能够有修行天赋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你这种情况,反而是最常见的。”
苏青白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在宁缺听来,就是毫不意外,也毫不在意,
实际上,对于自己的情况,宁缺不是没有任何了解,多年前,他曾经也遇到过一个修行者,也被这样检查过一次,心底不断地再一次安慰自己,对着苏青白低头行礼,然后离去。
片刻后,李渔凑了过来,对着苏青白行礼,低声问道,
“青白叔叔,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苏青白瞥了她一眼,
“不闹别扭了?”
李渔呆了呆,不等她开口,苏青白就继续说道,
“那年你选择离开长安,远嫁草原时,你父皇找到我,希望我可以让山山他们去劝劝你,毕竟,你们的年岁相差不多,应该会有共同话题,所以,我去找了你,告诉你,这么做是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得不偿失的,当时,你并不认为我说的是对的,如今呢?”
李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苏青白此时会提到这个问题,脑海之中回想起两年多以前,在她的公主府之中,见到这位天骄人物的场景,
“远嫁草原,渔儿确实受了许多委屈,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苏青白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有什么收获?你这些一次埋伏后便死的七七八八的侍卫?还是你所谓的远离王后争取的时间?又或者,放任你那本就骄纵不聪明的弟弟独自成长?
你远嫁草原的行为确实为你在朝堂上争得了一些名声,可名声到底只是名声,而且,是你的名声,对你那个弟弟没有任何用处,你远嫁草原的行为,除了让你自己受了委屈之外,更是让你那弟弟无人约束,更加贪玩,任性,骄纵之下,自大无比,如果,你没有办法将他的性子更正回来,那么,他必然没有任何机会继承大统。”
李渔有些不甘,难道她这两年的委屈就都白受了吗?要知道,她可是大唐最受宠的四公主,生活条件不说,如果她愿意,她的夫君必然会是一位天之骄子,而不是草原上的那种蛮子,委身于此,为的不就是争得草原上的助力,同时在朝堂上为自己弟弟争得一定的话语吗?
如今想来,草原上的力量她没得到,朝堂上得到的只是虚幻的名声,甚至,因为她的离去,让朝堂上本身支持于她的势力,被有心人利用,而自己的弟弟也因为自己的离去,而缺少教导
苏青白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渔看宁缺,
“他便是如此,意志力很坚定,性情也很不错,凭借自己的冥想获得了十分浓郁的念力,可是,他的天赋终究是差了点,十七窍只通六窍,就算在如何努力,也只能得不偿失,
其实,如果他的武技,心性都是上乘之选,身骨更是极佳,只要他还留在军中,必然可以有一番作为,可是,选择考书院,走文途,便是未来有所奇遇,也终究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