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案几前翻阅公文的盛庭烨转头看了她一眼。
“无妨。”
“他们只当是你恃宠而骄罢了。”
说着,他的眼神还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炭盆。
沈清辞之前的小心思都被看了去。
之前只是同他客气一下,这下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矫情扭捏的人。
转头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沈清辞便将这事给放下了。
待她吃饱喝足,让人收了碗筷,听兰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
沈清辞才没盛庭烨那么厚脸皮能坦然当着他的面更衣沐浴。
她转到了屏风后头,用帕子匆忙擦拭了两下,就飞速换上了寝衣。
速度之快,就像是身后有头豹子在追她似得。
听到动静的盛庭烨都忍不住皱眉。
沈清辞才睡醒,这会儿自是不困的。
但想着盛庭烨在外应酬了一天,她也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睡不着而打扰他。
所以,她本打算手脚麻利的爬上床,可还没等走到床边,却听盛庭烨道:“过来。”
沈清辞转头,就见他面前放着两个茶盏。
他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带着一丝暖意。
“刚吃饱就躺下,小心积食。”
沈清辞现在的身体能吃能喝能睡,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不过她确实不困,见盛庭烨也没有要睡下的意思,她便欣然跟了过去。
将这茶端在手上,沈清辞左看右看,用他的话回怼他道:“这大半夜的喝茶,公子不怕失眠吗?”
盛庭烨放下手中的卷册,“是补气养神的。”
沈清辞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听他又补了一句。
“你的气息有些乱。”
所以,这茶是特意给她备下的?
这一瞬,沈清辞那颗原本被死死封住的心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她垂眸看着掌中的茶,埋头喝了一口。
那一股温热和甘甜,一路从肺腑暖到了心尖。
沈清辞甚至不敢深究这一刻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昨日那人……公子可查出来了?”
以盛庭烨手底下那些人之能,若没他的默许,又怎可能让那“梁上君子”有近身偷听的机会。
盛庭烨不过是将计就计。
事后定然会有人追着那人的踪迹,查到幕后之人。
盛庭烨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到了卷册上。
“嗯。”
“赵振林。”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
沈清辞捧着茶盏,想了想,“他只是想探探公子的底,这么简单?”
这可是要冒着得罪“张锦程”的风险。
盛庭烨自然明白沈清辞的意思,他直言不讳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冒着风险的理由。”
沈清辞皱眉:“是他之前提到的,盛庭泾让他办的那件事有关?公子可猜到是何事了?”
沈清辞一开始想,盛庭泾将目光放在青州,王家,无非就是为了财。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盛庭烨等人又怎么可能想不通。
既然迟迟没有得出个结论,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盛庭烨没有直接告诉沈清辞,而是提醒她。
“你有没有想过,盛庭泾要这么多钱,而且还盯着青州做什么?”
这话把沈清辞问住了。
她自从知道盛庭泾同姜玉致厮混在一起是为了谋姜家乃至王家的财之后,并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被盛庭烨这么一提醒,沈清辞才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要知道,盛庭泾是圣人跟前正得宠的皇子。
在他身后还站在四大家族之一的张家。
张家已有数百年的根基,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不说,其财力物力,更非寻常世家可比。
所以,盛庭泾缺钱吗?
当然不可能。
青州地处江南腹地,最是富庶,素有大齐粮仓之美誉。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盛庭泾缺钱,缺粮……
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沈清辞有些震惊的看向盛庭烨。
原来,他此行的目的远远不止是王家。
重点还是在张家,甚至盛庭泾的身上。
而赵振林在这里面一定扮演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也难怪盛庭烨会将心思用在这一个小小的郡守身上。
沈清辞不免担心道:“既如此,他们行事一定格外小心谨慎,公子的身份……”
可不要被识破了才好。
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担心,盛庭烨的神色难得的温柔了几分。
“印鉴都是真的,他们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份上去。”
“不过,赵振林想嫁女儿,倒是真的。”
原本轻松的话题,被他这么一说,惹得沈清辞没忍住,噗嗤一笑。
“那也怪公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招人喜欢,才会入了人家的眼。”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话,谁曾想,下一瞬却见盛庭烨微微眯起了眼。
他抬手捏着沈清辞的下巴。
半阖的眸子里带着星辉万点,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道:“那可曾入了你的眼?”
噗通!
那一瞬,沈清辞感觉自己的心都猛地跳了一下,几乎要撞破胸口,穿膛而出!
一贯伶牙俐齿的她突然开始舌头打结。
在慌乱的别过了头去,避开了他指尖的触碰之后,沈清辞灿灿一笑:“公子又拿奴婢说笑了。”
面上这样说,但沈清辞内心却慌乱无比。
这人不仅行为举止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放肆大胆,现在连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脱口而出了。
完全不害臊!
她就怕自己守不住这颗心,将别人的一句玩笑或者一时兴起当了真。
在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之后,沈清辞迅速稳定了情绪,才要用玩笑的语气将这茬儿揭过去。
可不料盛庭烨却抬手扣住她正在掐自己大腿的手,眼神幽暗,语气郑重道:“如果我说,不是玩笑呢?”
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