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但也心细可靠得很,沈清辞不担心会从她这里走漏了风声。
剩下的就是对春芽等人的说辞了。
这一路都是要秘密前往的,而且既然是查案,少不得会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带上不会武功的春芽显然不方便。
沈清辞原是想带上秋云和秋水中的一个。
可没想到桂嬷嬷竟然领了一个人来。
“王妃,这丫头是奴婢的外甥女,名唤听兰,会些拳脚功夫,皇后娘娘担心王妃的安危,特意指了她来护王妃周全。”
沈清辞的心都凉了一截。
本以为能甩开桂嬷嬷,好歹能自由一些。
这可倒好,桂嬷嬷虽然走不开,却又给她塞了一个听兰。
不过,细想之下,沈清辞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皇后怎么舍得放开她这颗棋子。
沈清辞瞧这丫头,应该同她差不多年纪,柳叶眉鹅蛋脸,看起来倒是乖巧温顺得紧。
但是,皇后安排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可是,这由不得她拒绝。
而且,少了听兰,她就算到了青州,怕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同皇后安排的人“搭上线”了。
将“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当然也更让人安心。
沈清辞笑着应下:“桂嬷嬷有心了。”
“这么乖巧的孩子,桂嬷嬷也舍得。”
见她这么上道儿,桂嬷嬷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满意,她躬身道:“为娘娘和王妃办差,本就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
“王妃别看听兰年纪不大,但性子还算沉稳,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她去办即可。”
这后面这句,话里有话,沈清辞又怎会听不出来。
她点了点头,将两人打发了下去,又叫了春芽秋云秋水三人。
“这几日,我要同王爷去一趟骁骑营。”
有了秋娘的教训在先,再加上也怕她们一不留神被人套了话去,沈清辞没有说实话。
“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说不准,皇后娘娘安排了听兰陪我,你们就在家里替我遮掩,对外就说我病重,需要静养,闭门谢客。”
沈清辞才说完,春芽就先红了眼眶。
“小姐,连奴婢也不带吗?”
她低着头,委屈道:“小姐身边从没有离过奴婢,听兰她才来,怎么能完全摸清小姐的喜好,万一照顾不周……”
“而且……奴婢舍不得小姐。”
沈清辞叹了口气,“傻丫头,不过几日,哭什么。”
话音才落,却见春芽摇了摇头,连连否认,“不是几日的事情,而是奴婢觉得……”
觉得小姐突然疏远了她。
以前什么话都同她说的,走到哪里如果要带丫鬟,也一定是带着她的。
可就这几日,春芽明显感觉有些不同。
就连这次出去这么久,也没有要带她。
后面这些话,春芽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委屈得直落泪。
沈清辞站起身来,拍了拍她肩膀:“这几日我实在太忙,所以冷落了你,你心里可怨着我了?”
春芽将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沈清辞柔声哄道:“不管后来人如何,你在我这里都是独一份的,别想偏了去。”
“我之所以不带你,就是因为信任你,想让你替我管着家,守着王府。”
“旁人我还不放心呢。”
说着,沈清辞转头看了一眼秋云秋水,“你们也是。”
三个丫鬟连忙应下,春芽这次也不哭了,回过劲儿来的她眼睛虽然还是红红的,但面上已经满是欢喜。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替小姐好好守着!”
沈清辞点了点头,这才将她们打发了下去。
她原是想挑秋云秋水中的一人的,可因为听兰的加入,现在她临时改了主意。
本以为第二天一早才会出发,没曾想,盛庭烨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些。
这天才用过晚膳,沈清辞就要洗漱,就被青云突然告知:马车已经备好,即可准备出发。
沈清辞:“……”
她原还想去收拾几件行礼,青云却摇了摇头:“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王妃收拾一下就可出门。”
说着,站在门口的青云将一个包袱转交给了春芽。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淡粉色交颈襦裙,样式倒是跟她平时穿的没多大差别,但只是普通的棉质料子。
想来是为了掩藏身份。
沈清辞二话不说,进了里间换上,又将头发重新挽了个坠马髻,上面也只插了两根簪子。
待收拾妥当,沈清辞才跟着青云走出了内院。
在后角门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盛庭烨已经等在了马车上。
即使褪去了那一身价值不菲的云锦,这一身普通平常墨色棉质直裰穿在他身上,依然不减他如玉树芝兰的气质和尊贵不说,举手投足间还少了几分平时的冷肃杀伐,多了几分儒雅。
“王爷。”
沈清辞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狐裘,中间一小几,几上放着一个汤婆子,几本书卷。
沈清辞才坐定,怀中一暖。
烫好的汤婆子被递了过来。
沈清辞转头看去,他面上依然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若不是这马车里就他们两人,她都要怀疑这汤婆子不是出自他手。
沈清辞垂眸,就要说谢,可转念想到,这人似乎不愿意听到她说谢谢一类的词语。
他的心思似海般深沉。
沈清辞越发捉摸不定,也不想打破这一份安宁,便忍了下来。
车轱辘吱呀一声,出了巷子,踩着夜色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