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熊徒弟阿典醒过神来的时候,它这才惊觉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间起居室内。这起居室装饰得十分温馨。这间屋子内的物品繁多,但是并不局促杂乱,反而有种井井有条的感觉,仿佛主人家是在用这些杂物垒起一座城市来。
若是李義身处于此,一定会认出来,这是数月之前曾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件白色的起居室,装潢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现下一切都变成了彩色的。尤其是那扇他曾经望出去是白色的窗户,现在看出去的景色已经变成了彩色的。
想来现在外面是晚上了,窗外晓星渐沉,天空是一片死寂的黑,往常应当是明月高悬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水蓝色星球——地球。
屋子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放在屋子中间的两把扶手椅,显得十分舒适惬意,熊徒弟光是看着蓬蓬的坐垫便觉得在某个午后坐在上面度过一个闲适的梦,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刚刚出言叫住熊徒弟的声音来源便是端坐在其中的一把扶手椅上。
那人整个身子都陷进柔软的椅子里,双手扯了张报纸在看,若不是他自己出声,恐怕熊徒弟都没有办法发觉这个人的存在。那人等到出声唤住熊徒弟以后,才放下报纸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他头发理成干练的短寸,脖子上挂着一小块白玉,肉眼可见这玉乃是未经雕琢的原石,却被主人养护得很好,盘得品相极佳。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即便是坐在柔软的扶手椅中也能瞧得出他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熊徒弟的大脑刚刚被灌入了太多的信息,现在它还没来得及处理,不过它谨记李義的教诲,开始有礼貌地为自己的擅闯向主人家赔罪致歉。
“?”主人家似乎因为熊徒弟的行径不知所措,开始摩挲着自己的胡子思索起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应当啊,按理说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记忆会自动加载进脑子的啊,总不会是先生他们设置错误了?”
之后,那人将自己手上的报纸折叠几番,从扶手椅上站立起来,对着熊徒弟行了一个问候礼:“那某便再次自我介绍吧,某家秦姓典氏,单名一个韦,字恶来,乃是大秦天衣国侯府中兵士,亦任职大秦白玉京副将。从某种意义上,某家乃汝旧日回忆堆积成的幻影。”
熊徒弟按照自己刚刚忆起的画面也回了一礼,然后“呗啊呗啊”地同他交流起来。
“刚刚的?是我自己想的介绍词啊。这个地方就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趣至极,便胡思乱想些什么以作打发时间之用。”
“何曾无礼了?,诚然于白玉京将士而言,所谓身体只不过是可随手置换的容器,可昔年咱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身体,哪里有过变成这般可爱样子的时候。”自称典韦的家伙将熊徒弟请上了另一把扶手椅做好,凭空变出一杯上好的冷泡茶,“尝尝?看看这茶是否还是昔年的味道。”
典韦等到熊徒弟阿典小口小口地啜饮完一杯茶后才接着谈论刚才的话题:“既然你出现了这里,就代表着你已经被先生由睡眠舱中唤醒,并且已经跨过了他设下的那道关隘……反正这里无论过去多久,在外界连一秒都达不到,愿意同我讲讲与还没有成为天衣侯的先生一起生活如何?”
“呗啊呗啊。”熊徒弟绞尽脑汁,尽力捡了自己与李義生活中碰见的趣事说与另一个自己听。
“哈哈,是吗?能见到这样富有少年心性的先生可真好啊,咱第一回见到先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那位在月球上以巨兽骨筑十二楼五城白玉京、心机深不可测的天衣侯了,听说昔年先生在陛下身边任执戟郎的时候,还是一副先天痴愚的样子。
现下想来,应当是那所谓的第二外法所致。不过也正因如此,陛下才会为先生赐名。‘義’,我为羔羊,这并非是指先生如羔羊般软弱无力,反倒是在说他心性如羔羊一般天真纯洁……”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熊徒弟一直在讲,典韦在旁边听,时不时还带着回忆的语气补充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