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竟然有洋罐头可吃,顿时精神头上来。
那个肚子被豁开的伤号,此时在地上蛄蛹着往这边爬。
可见洋罐头对他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朴升烈给他丢过去一个罐头,免得他抢不着。
赵传薪先将一个牛肉罐头,一个豆子罐头,还有一个布丁罐头划拉到怀里。
剩下的,被众人哄抢一空。
赵传薪打开牛肉罐头和豆子罐头倒进了饭碗里,这样再就着豆腐汤喝,滋味就很足了。
青龙殿里响起了一片吧唧嘴的声音。
吃饱喝足,赵传薪想要站起来。
结果大腿、小腿、手臂、肩头的伤口一起抗议。
只要发力就会痛不欲生。
除了止血膜,要是再有止痛膜该多好。
他看着旁边的宁安,喝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扶我起来。”
宁安委屈巴巴的伸手去扶,然而一百八九十斤的体重不是盖的,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搬得动赵传薪。
最后还是赵传薪也稍微用力,这才堪堪扶起。
赵传薪见他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蓝田死哪去了?”
宁安说:“长顺禅师让大家去外面收整尸体,蓝田也跟着去了。”
赵传薪闻言一愣,旋即对嘬牙花子的朴升烈道:“别嘬来嘬去的,听着怪恶心的。你出门,去掰根小棍抠抠牙,顺便带几个人去帮帮那些和尚,把我们兄弟的尸体抬回来,让那些和尚单独火化。”
朴升烈应了一声,顺便拉起旁边的李秀吉:“你也别闲着,跟我们一起去。”
赵传薪又看宁安:“愣啥,赶紧扶我去茅厕。”
宁安又想咬嘴,可动作做了一半,忽然想起了赵传薪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不敢了。
到了茅房,赵传薪一把推开宁安:“上一边去,老子尿尿难道你也要看么?”
宁安:“……”
朴升烈带着李秀吉出门,恰好那个美国驻韩公使威廉·卡洛·威尔也准备下山了。
朴升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拦住此人,毕竟赵先生还没发话要放他走。
可旋即一想,日军都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时候也不怕走漏风声,于是放任不管。
见朴升烈他们没拦自己,威廉·卡洛·威尔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这群大韩人,他怕的是赵传薪。
只要赵传薪不在,那一切都好说。
等到了那条山间小路修罗场,他们见下面的一群和尚,正俯身哇哇的吐,将早饭原封不动的都吐了出去。
然后是威廉·卡洛·威尔:“呕……”
吐完,他拿出手帕,将胡子上的污秽之物擦干净。
转头对朴升烈说:“上帝,你们这些残忍的屠夫……”
朴升烈没说啥,可李秀吉眼睛一瞪:“你说什么?我要是把你这话传到赵先生耳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威廉·卡洛·威尔的话戛然而止。
片刻,他问道:“那里的尸体,为什么是一圈一圈的?”
李秀吉看了眼“莲花尸体摆设图”,强忍着胃部不适,勉强一笑:“那是赵先生的杰作。昨夜,他被两三百的日军包围,进行白刃战,赵先生一个人将他们杀退。”
“……”威廉·卡洛·威尔心说你当我是傻子么:“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他隐晦的点明了李秀吉是个“赵吹”。
李秀吉见他不信,就跑到那“莲花图”的中央,比划着说:“昨夜,赵先生就站在这里,外面层层叠叠全是日本兵。他一个人,就这样杀了一圈。直到将日本兵杀的闻风丧胆。”
众和尚和威廉·卡洛·威尔见此,脑补了画面,再结合现场“莲花图”,不由得心神一震。
我曹……这好像是真的。
威廉·卡洛·威尔想起了古希腊时期的温泉关之战,在场和尚想起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个人武力至此,不愧于“战神”之名。
他们真的想知道,被杀退的日本人作何感想。
威廉·卡洛·威尔讪笑:“那个,我能离开吗?这个场面让我感到不适。”
朴升烈伸伸手:“请便。”
等美国公使离开。
蓝田来到李秀吉身边:“施主,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好了,你们搬动尸体的时候,记得要分开我们弟兄和日军。那些破碎的,基本都是赵先生手下的日军亡魂,将它们攒一块,找荒地丢了喂野兽吧。”
蓝田看看地上摊着的,树上挂着的,打了个哆嗦。
太凶残了!
日军以凶残闻名,现在出现个比他们还要凶残的人。
……
日本人作何感想?
昨夜,漫山遍野溃逃的日军,很快和后面赶来支援的部队碰头。
得知军队溃败后,后援部队没敢继续上山,他们在古路基岭外面收拢残兵。
并且将这里情况,向上原勇作报告。
上原勇作正在吃早饭。
日本叫朝食或晨食,普通人家就是大豆汤、腌菜和米饭。
上原勇作吃的更丰盛一些,大豆汤,面包片抹黄油,牛奶,荷包蛋和一点鱼片。
听了副官报告战况,他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噗”地喷了出去。
“赵传薪和战神小队不到百人,我们有步兵炮兵两个中队,都没能撑到援兵赶到?”
上原勇作不可置信的看着副官。
他本来觉得只要两个中队坚持坚持,等援兵一到,拿捏赵传薪还不是手到擒来?
副官苦笑:“您先吃饭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急于一时。有些事,还是等您吃完了再说为好。”
上原勇作将牛奶杯顿在桌上,他跪坐在桌旁,两手扶膝:“吃饭?我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去?快说,怎么回事!”
“额……这里面有许多未解之谜。”
上原勇作气的够呛:让你说战况,你讲未解之谜?
副官看见他的脸色,赶忙说:“赵传薪会妖法。他制造一个岩石堡垒,我们炮兵伤亡惨重。最后赵传薪和我军都没有弹药了,又展开白刃战。他一人,战我们二三百人。我们不敌……”
上原勇作打断他:“你说什么?赵传薪用刺刀,一个人战我们二三百人?我没听错吧?”
副官结结巴巴:“额,是我口误。其实不是他一个人,在我方死伤四五十人后,战神小队也上刺刀加入进来。后来赵传薪不知道从哪又弄来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我方没有弹药难以为继,只好撤退。”
可上原勇作听了,没有任何心里安慰,反而更气:“八嘎,都是废物吗?如果枪炮不敌也就罢了,难道白刃战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一人吗?当真以为是吕布赵云这种七进七出的猛将吗?”
副官听了手下对战场的描述,知道这场战斗有多惨烈。
这时候,他必须替那些战死的将士打抱不平:“在古路基岭上,昨夜那里成了血肉磨坊,将士们没有后退一步,他们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不是我方将士不用命,是敌人太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