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老佛爷对自己人向来吝啬而不留情,对外人反而唯唯诺诺。
这她能忍?
“赵队长,这怕是有难度吧?”
“事在人为。徐世昌不说,你不说,我只要到时候再把陈昭常那老头子搞定,那慈禧就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不过类似这种性质的事情,其实清廷的那些地方官儿都没少干。
官官相隐,官官相护,大家都不捅出去就没问题。若赵传薪这能把所有人搞定,那也没啥区别。
但是,吴禄贞还是说:“可赶走日本人,你又对间岛的韩国垦农收税,那你现在在间岛地区积累的好名声,岂不是都白费了?”
“老吴,你不会觉得我画了那些漫画,说背水军和他们穿一条裤子,我就真的为他们着想了吧?等小日本一走,看我怎么整治这些贱骨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死活全看他们听话与否。”
吴禄贞倒抽一口凉气。
日本人、韩国人和清廷秀一秀下限,或许能够占到便宜。
可跟眼前这位比无耻,那真是挑错对手了!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赵传薪是懂的,而且很多。
赵传薪继续说:“虽然此处人口众多,土地也算是肥沃。但你不要忘记,这里是日本通过韩国门户,来咱们领土的要道。背水军也不算占便宜,如果小鬼子来犯,我们首当其冲。一个不当,或许将来某天背水军会全部为国捐躯。”
吴禄贞没有写轮眼,看不穿未来。
他不置可否:“不至于此,没到那个地步。”
赵传薪报以:“呵呵。”
这时候,烤鹅差不多好了。
赵传薪叫人提着木棍,将烧鹅拽了出来。
他喊道:“上案板!”
手里却多了一把菜刀,拔去鹅尾针,沥干膛内水,斩件上桌!
表皮色泽金红,内里香气弥漫。
众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赵传薪吼道:“那边摊好饼子了没?”
“摊好了,这就来。”
“大葱拿来!”
有人将洗好的葱拿过来,赵传薪按在板子上切成段。
他把烧鹅和葱段卷在饼子里,递给吴禄贞和他的随从一人一张饼。
“烧鹅就这么几只,一人就一块饼子,多了没有。”
吴禄贞吃了一口,待嚼到了里面的鹅皮,焦脆而油脂饱满,那种香味立刻在舌尖绽放。
艾我草,真特么的享受,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呀。
赵传薪给干饭卷了一个,自己再卷一个,对崔凤华道:“你去洗洗手,然后卷了给大伙分。”
他自己却是躺在躺椅上,舒服的吃了起来。
周围,全是吧唧嘴的声音。
外面淅沥沥的下着春雨,棚子里大快朵颐,意境立刻就有了。
吃完了,赵传薪喝了一杯茶解腻。
好吃是好吃,就是僧多肉少,没吃饱。
而吴禄贞心说不枉来此一遭。
他继续问:“赵队长,那你看,什么时候劳烦你动身去一趟韩国呢?”
赵传薪看着棚子外的雨帘,说道:“看看吧,等一个情报,情报到了我就走。”
雨天人不静。
同样,有人冒着雨,来到了陈大光的成衣铺子。
伙计见了此人,殷勤的招待:“客官里面请。”
直子优香被引着去了后堂,娴熟地拿起纸笔奋笔疾书,写完后塞进信封里,伙计送来了火漆,加热后黏在了信封口上。
直子优香手上带着一枚金戒,戒面是一朵阳刻的花,像莲,像曼陀罗,形状虽复杂但规则,隐隐透着几分神秘。
这花是根据有修炼《太乙金华宗旨》的人,冥想时眼前出现的图案所绘制而成。
先天太乙之真炁,内视外察,洞彻万物真理。
直子优香将戒面印在火漆上,留下了图案后,飘然而去。
而伙计,则叫来了人,将信包好防水油纸,然后冒雨送到老营沟。
当赵传薪接到信后,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刘永和好奇问他:“这次那日本娘们说了啥?”
以前,这信都是直接交到他手里的。可自从赵传薪来了之后,他错失好几封信的内容了。
赵传薪没给他看的意思,说道:“我得去一趟韩国,等回来之后就该收网了。到时候,估计小日本会全面恼羞成怒。你准备好,可能要正面硬刚了。”
之前也不是没刚过,但赵传薪能这般郑重其事,说明这次硬刚应该会烈过以往。
刘永和虽不认可赵传薪的带兵方式,但对赵传薪的将小日本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手段还是佩服的。
事实摆在那,小日本现在天天应接不暇,焦头烂额。
将他们修建统监府派出所的进度,硬生生的给拖住了。
赵传薪又对刘永和道:“那天挖的埋缸的坑还记得吧,找一块牛皮,蒙在缸上。找人日夜监听,如果有大队人马来袭,距离数里地外咱们就能听到。”
“这能行?”刘永和表示怀疑。
“你不懂,这是古代打仗用的招数,很好用的。每天咱们出去晨跑的时候,你让人仔细分辨人数和距离的差别,先掌握规律。万一日本人狗急跳墙来袭,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
原本轨迹上,斋藤季治郎和筱田治策,在这段时间会在朝鲜的会宁渡江,经过东盛涌、局子街、铜佛寺、天宝山、头道沟、龙井村,最后再返回朝鲜钟城。
他们用两周时间集中考察韩国垦农聚居的海兰河、布尔哈通河流域。
一方面是给韩国统监府一个答卷,另外也确定了在龙井村建立统监府派出所。
但现在,他们完全被赵传薪打乱了节奏,让赵传薪牵着鼻子走。
所以,这次回到钟城后,两人愁眉不展。
因为马上要去赴宴,到时候该怎么向伊藤博文统监交代呢?
斋藤季治郎悔不当初,马后炮说:“我们不该和赵传薪打什么舆论战的,此人对人心的把控太恐怖了。我们就该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的。”
言语中,不乏埋怨的意思。
打舆论战,他们全线溃败。
此前他完全信任筱田治策,而起初筱田治策也做的很好。
直到赵传薪出现在背水军中。
筱田治策何尝不是如此,一开始他觉得爱情事业双丰收。
现在事业受到了打击,眉宇间不禁有些萎靡。
也就是直子优香,她那温柔贴心的抚慰,让他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苦涩道:“最后的招数,我们让伊藤博文统监,向清廷发出照会。就说间岛为中国领土,抑为韩国领土,久未解决。该处韩民十万余,受马贼及无赖凌虐。所以,应由统监派员至间岛保护。如此,我们先把派出所建立起来,剩下的事慢慢和赵传薪周旋。”
这就是先造成既定事实,然后再耍无赖跟清廷扯皮。
背水军就是他们口中的“马贼”和“无赖”。
这作风很日本!
话虽如此,但筱田治策的内心却非常不安。
因为他们无赖,赵传薪更无赖,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将背水军污蔑成“马贼”和“无赖”,这有个坏处。
比如说,赵传薪到时候干出些出格的事,怕是清廷会直接推脱说不关他们的事,这都是“马贼”和“无赖”干的。
也有个好处,就是日本又多了个建派出所的理由。
反正到时候有他们头疼的。
斋藤季治郎发了狠:“就这么办。届时,如果赵传薪继续捣乱,我会带兵踏平他和背水军。”
筱田治策起身:“那么,我先告辞了,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
他们正在准备,赵传薪同样如此。
他整理了自己的空间,将大量罐头和被褥这类物品,存入早先让朱建业准备的隐蔽仓库内当库存。
又补充了克虏伯野战炮的炮弹。
最后,他让吴禄贞准备了一个棒子翻译随从,叫金武志。
为何找棒子做翻译?
因为赵传薪觉得随时可以抛弃他,让他自生自灭而不会有愧疚之感。